“混蛋！”

刺耳的咆哮声从鬼蝎族的重生祭坛深处炸开，暗红色的星辉能量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翻涌，将祭坛周围的虚空都震得阵阵扭曲。金鳌的身影在能量洪流中重新凝聚，十丈高的金色外骨骼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原本锃亮的甲片此刻黯淡无光，甚至还残留着被时光法则侵蚀的淡金色痕迹。

他刚站稳身形，就猛地踉跄了一下，八只复眼死死盯着祭坛上方的虚空，瞳孔中满是未散的惊惧。作为掌控重生大道的星辉神王，他本该对死亡毫无畏惧——毕竟只要祖地祭坛尚存，他就能无限重生。可何天的时光大道太过霸道，每次斩杀都带着“回溯湮灭”的恐怖力量，不仅能抹除他的肉身，还能震荡他的神魂本源，那种灵魂被一点点撕碎、连重生印记都要被抹平的痛苦，比真正的死亡还要煎熬。

第一次复活时，他还安慰自己是大意轻敌，可刚才那一战，他拼尽了全力，连虚化领域都催动到了极致，却依旧被何天的时空领域碾压，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这一次，他终于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根本不是那个年轻羽蛇王的对手。

“呼哧——呼哧——”

金鳌粗重地喘息着，金色的胸腔剧烈起伏，尾椎骨处的毒腺因为情绪激动而不断收缩，滴落的毒液砸在祭坛的黑曜石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冒着黑烟的小坑。他本想对着虚空再发泄一番，将心中的憋屈与愤怒全都吼出来，可刚转头，就愣住了。

祭坛周围的广场上，密密麻麻挤满了鬼蝎族人，从神境强者到普通战士，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到尽头。这些家伙大多狼狈不堪，外骨骼上带着战斗的伤痕，显然都是刚刚从战场上败退下来、通过祭坛重生的。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不少人的眼神闪烁不定，看向他的目光里没有丝毫敬畏，反而带着几分隐晦的讥讽，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你们这些废物！都围在这里干什么？”金鳌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咆哮声如同惊雷般炸响，“不知道现在是战争时刻吗？还不滚回战场去抵挡羽蛇族的进攻！”

他周身的虚化之力骤然爆发，暗红色的光雾朝着人群席卷而去，最前排的几名鬼蝎战士来不及躲闪，被光雾扫中，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半边身体化为了虚无。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不少人下意识地后退，眼神中的讥讽被恐惧取代。这时，一个略显幽怨的声音从人群前排传来：“族长？”

金鳌循声望去，只见鬼刺正趴在地上，他的一只螯钳已经断裂，身上的外骨骼布满了裂痕，气息也比之前虚弱了不少——显然也是刚经历过重生。鬼刺抬起头，复眼中满是委屈与无奈，“第三星界的防线已经丢了……我们都是刚刚从战场上退下来复活的，您看……还要不要继续战斗下去？如果不打的话，我们很快就要被对方赶出赤蛇星域了。”

“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金鳌的咆哮声更响了，他猛地抬脚，一脚将身边的一块巨石踹得粉碎，“一万多神境强者！一亿多鬼蝎主力部队！还有一百多亿的附属种族战士！第三星界那么坚固的防线，你们才守了这么片刻就丢了？就算是一百亿头猪，让羽蛇族去吞噬，一时半会也吞噬不完！你们这群家伙，简直是丢尽了我鬼蝎族的脸！”

他越骂越气，不断挥舞着拳头，将祭坛周围的石柱、雕像全都砸得粉碎，暗红色的虚化之力四处肆虐，吓得周围的鬼蝎族人纷纷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可表面上恭敬无比的鬼蝎族人，心里却早已腹诽不已。

“说得好像你多厉害一样……你一个星辉神王，还不是被人家羽蛇王打得屁滚尿流，短短片刻就被杀回来复活两次了？”

“就是！我们才复活一次而已，你比我们还惨！还好意思骂我们废物？”

“要不是你指挥失误，急于冒进，把大军分成几路推进，被羽蛇族的空间小队逐个偷袭，我们怎么会输得这么惨？”

这些念头在每个鬼蝎族人的脑海中盘旋，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金鳌毕竟是族群的族长，掌控着重生祭坛的核心权限，若是得罪了他，把自己的重生印记抹除，那就是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金鳌骂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口干舌燥，却发现下方的族人一个个都低着头，除了偶尔发出几声畏惧的呻吟，连一点反驳的动静都没有。他心中的怒火莫名消了一些，也意识到现在不是训斥族人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困境。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烦躁，沉声道：“现在对方打到哪里了？前线的战况怎么样？”

鬼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斟酌着措辞说道：“回禀族长，羽蛇族的主力部队已经突破了第三星界的防线，正在朝着第二星界推进。大部分族人还在前线死命抵挡，可对方的赤火虫数量越来越多，那些虫子不仅能无限重生，还能分裂进阶，我们的攻击根本起不到作用……失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壮着胆子补充道：“而且……重生祭坛已经消耗了星辉石十亿枚了。您也知道，星辉石是我们修炼和维持祭坛运转的核心资源，这么大的消耗，族群已经快负担不起了。要不……我们先撤退算了？”

“撤退？”金鳌的八只复眼同时翻起了白眼，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不甘，“让我带着大军灰溜溜地从赤蛇星域撤走？不可能！”

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这次出兵的初衷——表面上看，是遵从相柳族的指令，联合冰狮族夹击羽蛇族；但本质上，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掠夺赤蛇星域丰富的空间水晶矿和羽蛇族的附属种族资源。

前期推进的时候，一切都顺风顺水，羽蛇族因为刚经历内乱，确实不堪一击，他们轻松占领了赤蛇星域的外围地区，也搜刮了不少附属种族的领地。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些附属种族的精锐早就跟着羽蛇族的主力撤退到了赤蛇星域内部，留在外围的都是些老弱病残，血脉残缺，天赋低劣，根本没有多少利用价值。

这样的收获，别说弥补这次出兵的损失了，连零头都不够。光是他两次复活，就消耗了海量的星辉石和族群本源能量；前线的大军更是损失惨重，神境强者死伤过半，普通战士的伤亡更是不计其数。若是现在撤退，这些损失就只能由鬼蝎族自己承担，他这个族长也会颜面尽失，甚至可能被族群内部的反对势力借机发难。

可若是继续进攻，损失只会更大。何天的实力远超他的预期，羽蛇族的赤火虫又克制他们的重生神通，再打下去，恐怕整个远征军都会全军覆没，到时候损失会更加惨重。

一时间，金鳌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八只复眼不断转动，心中纠结不已。撤退还是继续进攻？这个问题如同两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广场上的鬼蝎族人都不敢出声，静静地等待着金鳌的决定。整个祭坛广场一片死寂，只有金鳌粗重的喘息声和远处战场传来的隐约爆炸声。

就在这时，金鳌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猛地看向鬼刺，急切地问道：“对了！冰狮一族那边什么情况了？”

他这才想起，相柳族的命令本来是让鬼蝎族和冰狮族联手夹击羽蛇族，形成钳形攻势。之前鬼蝎族一路高歌猛进，他以为羽蛇族不堪一击，急于扩大战果，竟然把这个盟友给忘了。若是冰狮族能从另一侧发动进攻，牵制住羽蛇族的一部分兵力，他这边的压力也能大大减轻。

鬼刺连忙回答：“回禀族长，冰狮族的大军还在赤蛇星域外围围困，没有发动实质性的进攻。据冰狮王凛风传来的消息说，羽蛇族的主力都收缩在内部星域，坚守不出，他们暂时没有找到战机。”

“混蛋！什么狗屁的没有战机！”金鳌瞬间暴怒，一脚将地面跺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分明就是没有出手！他们根本就是在旁边看戏！”

他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之所以打得这么艰难，不是因为羽蛇族有多强，而是因为冰狮族根本没有履行盟约，全程在划水！若是冰狮族能派出主力部队从另一侧进攻，两个星辉神王联手围攻何天，何天就算再强，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凛风这个王八蛋！竟然敢耍我！”金鳌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拿了相柳族的好处，却不办事，想坐收渔翁之利？没门！”

他的神魂快速运转，瞬间计算出了本次出兵的整体开销：星辉石消耗十亿枚，神境强者损失六千余人，普通战士伤亡三千万，附属种族部队几乎全军覆没……这些损失加起来，已经远超了族群近百年的积累。而收获却寥寥无几，连塞牙缝都不够。

若是冰狮族也和他们一样损失惨重，那他也就认了；可现在冰狮族毫发无损，就躲在一旁看热闹，等着他们和羽蛇族两败俱伤后坐收渔利，这他说什么也不答应。

“来人！备舰！我要亲自去找凛风理论一番！”金鳌猛地一挥手臂，沉声道，“他要是不立刻出兵，我就去向相光大人告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鬼刺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喜色，连忙抬头问道：“族长，那前线的战斗……怎么办？”

他现在巴不得立刻停战撤退。刚才在战场上，他被羽蛇族的赤霜重创，好不容易才逃回祭坛重生，实力直接从神境十品跌落到了神境九品。虽然只要有足够的资源补充，他随时可以重新恢复神境十品的修为，但补充修为需要的资源是一个天文数字，对他个人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能早点停战，他就能早点回去休养，补充资源。

金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敷衍：“先停战！让前线的族人全都撤退回来，坚守第二星界的防线，不准再主动进攻！”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继续道：“启动族群的虚无化大阵，将第二星界的所有防御工事都笼罩在大阵之中。大阵启动后，所有进入阵中的物体都会被虚化，没有实体。我看那些只会啃咬的赤火虫，还能拿你们怎么样！”

“是！属下立刻去传令！”鬼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之色，连忙爬起来，不顾身上的伤痛，转身就朝着传令官的方向跑去。虚无化大阵可是鬼蝎族的底牌之一，只要启动大阵，他们就能暂时避开赤火虫的攻击，不用再承受那种被虫子活活啃死的痛苦了。

看着鬼刺兴冲冲离去的背影，金鳌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心里很清楚，虚无化大阵对付普通的赤火虫和羽蛇族战士或许有用，但若是何天亲自出手，这大阵根本不堪一击——何天的时光大道能回溯万物本源，就算是虚化的物体，也能被他回溯成实体。

不过这些话，他可不会告诉鬼刺这些家伙。在他看来，这些底层的族人死多少都无所谓，就算是远征军全军覆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鬼蝎族的祖地还有无数座重生祭坛，只不过那些祭坛距离赤蛇星域太过遥远，重生的效果要差上很多，重生后实力下降会更加严重而已。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让冰狮族出兵，分担他的压力，最好能让冰狮族和羽蛇族两败俱伤，他再趁机坐收渔利。至于那些被困在前线的族人，不过是他用来和冰狮族谈判的筹码罢了。

“凛风，你最好识相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金鳌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破损的外骨骼，周身的虚化之力涌动，将身上的痕迹暂时掩盖，随后转身朝着祭坛外的旗舰走去。

虚空之中，一艘艘鬼蝎族的战舰缓缓启动，朝着冰狮族的营地方向飞去。而在赤蛇星域的前线战场，鬼蝎族的大军正在疯狂撤退，羽蛇族的赤火虫如同红色的潮水般紧追不舍，无数的惨叫声和爆炸声在虚空中回荡，战争的阴影依旧笼罩着整片赤蛇星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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