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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第一口给尊贵的客人;我不要


第481章  第一口给尊贵的客人;我不要

    野利乌芝看著宋煊与自家嫂嫂言笑晏晏的模样,内心十分不高兴。

    虽说党项人男女关系上也较为狂野,可野利乌芝是接受过儒家的教育的。

    嫂子跟宋煊这个小白脸这样调情,一点都不知道收敛一些。

    为了维护她哥的绝对拥有权,宋煊此举就让她们姑嫂之间的「友谊的小船」

    出现了一丝的裂痕。

    「嘿嘿嘿,宋状元当真是太会说话了。」

    没藏月柔对于自己嫁为人妇还能受到宋人,尤其是宋人士大夫阶层的吹捧,她心中如何能不得意?

    「哎。」宋煊哈哈大笑几声:「那些诗词多是因为看见了各种美景,才会有感而发。」

    没藏月柔嘴角就一直没放下来。

    耶律庶成心中暗暗吃惊。

    那宋煊长得俊俏,嘴巴又会说,身上还有那大宋第一词人的光环,怪不得受到许多小娘子的喜欢呢!

    耶律庶成只是惊讶于宋煊同大长公主之间说话,为什么那么不客气。

    难道是因为大长公主她从来不在正常的时间拜访,总是挑宋煊泡澡的时候来,还被大长公主占了便宜。

    故而宋煊对大长公主才没有好脸色的?

    野利乌芝坐在一旁生闷气。

    她确实不理解宋煊为什么只对她嫂子一个人说那些「吹捧」的话?

    嫂子她长得是漂亮,可也没有那么漂亮!

    至少在野利乌芝心里她是比没藏月柔好看的。

    「不知道野利乌芝你在党项也熟读我的诗词?」

    正在生闷气的野利乌芝听到宋煊的询问,微微错愕,在嫂子满脸笑意当中回过神来:「确实有所耳闻,当年我听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时候便惊为天人。」

    野利乌芝虽然心中很不痛快,但是吹捧的话也是张嘴就来,希望把宋煊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这边来。

    接下来的一些谋划,那就更好的操作了。

    宋煊虽然一直都在奔著收复燕云十六州而布局,但是对于西北党项人这块越发壮大的势力,那也是十分关注的。

    「不知道野利乌芝你是从哪个渠道听到我的诗词的?」

    宋煊紧接著又追问道:「毕竟宋夏双方之间的榷场已经中断,这种东西可是不好找啊。」

    「哈哈。」

    野利乌芝轻笑一声:「宋状元有所不知,其实我也跟随使团去过你们宋人的东京城。」

    「不曾想竟敢会有这等渊源。」宋煊请她喝茶:「这一路倒是辛苦了。」

    「我与宋状元都一样,趁著年轻往外多走走,若是有朝一日,宋状元也可到我大夏为使,到了那个时候我定然好好招待你。」

    野利乌芝如此话语,宋煊却是听出了一丝的威胁之意:「好好好,我在西夏党项人那边也没什么熟人,届时定然会好好麻烦二位的」

    。

    「不麻烦,不麻烦。」野利乌芝也是脸上带著笑:「宋状元能来我大夏,那定然怎么招待都不为过。」

    宋煊见达到目的也就不再留她们二人,结束了寒暄。

    耶律庶成瞧著两个西夏党项人离去:「宋状元,不得不承认,还是那个成了亲的党项女人走路更加风情万种。」

    「我让你演色狼,不是真的变色狼。」

    「我这不是。」耶律庶成抿著嘴终于想到了一个新词,他向天上举著一根手指:「这不是你教过我的,想要骗过人必须要自欺欺人,我这叫入戏了。」

    宋煊给了他一个眼神:「入戏跟真情流露还是有些差别的,还是早点吃午饭,然后睡觉,下午出城看看羊毛。」

    「都听你的。」

    耶律庶成不想再劝羊毛这个买卖,等到时候再说吧,反正宋煊搞羊毛又不是为了他自己赚钱。

    待到两个党项女人出了宋人使馆的大门后,野利乌芝立刻说道:「嫂子,你不该跟那宋煊打情骂俏?」

    「有吗?」

    没藏月柔拍了拍鼓著嘴生气的野利乌芝:「方才我与宋煊那样说话,全都是为了咱们这次的任务啊。」

    「好妹妹,你可别忘了,咱们为什么来的。」

    听到这话,野利乌芝还是有些难受:「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目的达到了就成。」

    没藏月柔拉著野利乌芝的手:「你也不想你哥哥他无功而返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总觉得宋煊是个登徒子,他对别人的夫人感兴趣。」

    没藏月柔偷著抿嘴笑了笑,她心里知道是因为宋煊没有被野利乌芝迷住,毕竟她长得也极为漂亮,所以心里不得劲了。

    「好妹妹,他们那些读书人表面上之乎者也的,可背地里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他们就喜欢别人的夫人,那也是正常的。」

    「啊?」

    野利乌芝没想到嫂子她不仅没有跟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批判宋煊,反倒是认定宋煊的行为是正常的。

    如此理念正常吗?

    野利乌芝她当了西夏皇后生了太子,后期本来就没有斗过她那成为寡妇的嫂子。  

    所以此时面对她嫂子的解释,一时间更是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是这样的。」没藏月柔挽著野利乌芝的胳膊:「那宋煊兴许就好这口,你何必跟他的爱好置气?」

    「至少你我的目的顺利达到了。」

    「等到宴会的时候,想法子破坏他与契丹人之间的友谊,才是最根本的事。」

    野利乌芝听完好嫂子的解释,她只能压制住内心的想法,有几分发蒙的点头。

    野利遇乞询问事情进展,被没藏月柔笑著说全靠好妹妹才色双绝,才让那宋煊沉迷其中,主动邀请她们参加举办的宴会。

    有了嫂子的夸奖,野利乌芝微微低著头,她其实也挺想向她二哥证明自己有能力有魅力的。

    「那定然不成。」

    野利遇乞连连拒绝,那宋煊一瞧就是见利忘义之辈,让自己妹妹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不如让没藏月柔去就成了,如此定然让那宋煊熄灭了不该有的心思。

    在野利遇乞眼里,他妹妹才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旁人怎么能比得过呢。

    但是野利乌芝连忙拒绝,嫂子是照顾自己的面子才如此吹捧,若是让嫂子自己去,那才是羊入虎口呢。

    没瞧见宋煊跟旁边那个男的,瞧著嫂子是什么眼神?

    那自己必须得去守护住好嫂子。

    耶律乙辛躺在草地上,用手掌遮住耀眼的太阳,想要获取一阵阴凉。

    他出身五院部,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为了削弱迭刺部势力,将其析设而成的契丹部族。

    只不过一代代下来,到了他爹这里,已经贫困到衣食不能自给,部落里的人都称呼他的家族为穷迭刺。

    如今他长大了,虽然仪表堂堂,可依旧穷困潦倒。

    在家里讨生活要放羊,本想著来中京城想要走通个官职,结果石沉大海,为了能活下去,还是要放羊。

    那还真是白来一趟。

    随著契丹贵族子嗣越来越多,哪有那么多位置留给关系更远的耶律一族?

    耶律乙辛发誓,等他今后起来了,定然再也不放羊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相比于幼年时期靠他爹,此时他需要吃的东西更多。

    为了活下去,所以他不可避免的吃上软饭了。

    那牧羊女赶了羊走过去,又从河里接来清凉的水袋回来,滴在了耶律乙辛的脸上。

    「辛兔。」

    耶律乙辛一跃而起抱住辛兔。

    二人很快就缠满在一起,细密的汗珠滴落在草丛上。

    周遭的羊群咪咪的叫著,掩盖著些许躁动的声音。

    几条猎犬在一旁嬉戏打闹,时不时的支起耳朵,感受主人是在叫自己,还是在喊著什么?

    待到恩爱结束,耶律乙辛只觉得越发燥热,他直接跳进一旁的溪流当中,用来清洗身体。

    毕竟为了吃软饭,他方才已经耗费了许多力气。

    辛兔躺在草地上,脸上的红晕未曾褪去,只觉得身心舒爽。

    耶律乙辛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他不在水中憋气,站起来大口大口喘著粗气。

    耶律乙辛心中极为痛苦,迎接自己的不该是这样的人生。

    什么粗衣淡饭,还有与牧羊女敦伦。

    他想要的是锦衣玉食,让契丹族的贵女在自己身下承欢。

    但是这一切,都有如梦一般遥远。

    谁会相信她母亲做的那个梦,认为自己的儿子今后能称王?

    现如今遇到这等困境,连耶律乙辛都觉得不大可能了。

    他连入仕都这第一步都没机会,今后还怎么往上爬?

    耶律乙辛站在阳光下恳求老天爷给他一个机会,他只需要一个机会!

    为此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可无论耶律乙辛在内心如何祈祷,等他睁开眼睛后,依旧是炽热的阳光刺著他的双眸。

    「哎。」

    耶律乙辛重重的叹了口气,原来白日做梦也是假的。

    他又走回岸上,随手拽了根野草叼在嘴里,看样子自己这辈子都要跟著羊骚味混在一起了。

    直到太阳都要贴近草原的远方。

    耶律乙辛帮牧羊女驱赶羊群返回帐篷周遭的羊圈,他突然看见一架奢华的马车停在那里。

    这是上天开眼,有人来请我入仕了吗?

    耶律乙辛急忙奔跑过去,发现来的不是契丹贵族,而是一伙宋人。

    他们的发型与不少汉臣差不多。

    不等耶律乙辛靠近,便有士卒喝止让他不要靠近。

    虽然耶律乙辛自小生活困苦,他倒是有学习汉语的机会,不像其余部族,汉语只是贵族们需要学习的语言。

    因为他们的部族被选为永镇南境,具有比邻幽州的地缘优势,促使迭刺部成为中原技术输入的主要门户。

    他们是最早与汉人学习各种耕种技术以及建筑技术,也是最早从游牧转为定居化的部族。

    「我是这里的主人,你们想做什么?」

    面对耶律乙辛的质问,任福示意士卒矗立长枪。  

    耶律乙辛连忙奔著那个老头子大声呼喊。

    海里是不会说汉化的,他连忙招呼耶律乙辛进来,他与耶律庶成说话感到一丝恐惧。

    姓耶律都是皇族,他得罪不起。

    虽然海里看不起耶律乙辛,但还是让他留下,万一哪天他崛起了呢,也未可知。

    耶律乙辛同海里老牧羊人说著契丹话,相比于生人,他更愿意相信他。

    待到问清楚了之后,耶律乙辛打量著宋煊,此人是宋人的使者,他们为什么会对一文不值的羊毛感兴趣呢?

    难道中原又有了什么需要弄羊毛的新技术?

    可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宋状元,我叫耶律乙辛,是老海里的准女婿,我可以代表他来谈买卖。」

    宋煊对于这个耶律乙辛没什么印象,他只是点点头。

    此时的耶律乙辛当然是个籍籍无名之辈。

    谁也不会料到他今后真的能够封王,并且形成以自己为主的政治集团,直接害死皇后、皇太子。

    事成后还想要谋害皇太孙,自己僭越到想更进一步,最后因密谋逃亡奔宋以及私藏兵甲事情泄漏,被缢杀。

    他面对宋煊冷淡的态度,耶律乙辛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连耶律乙辛的部族都看不起他们一家,更何况高高在上的宋人呢?

    他们要是对一个契丹底层人客客气气,反倒会被怀疑你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做,时刻等著举报你立功授奖呢。

    「我们方才都已经谈的差不多了。」

    耶律庶成对于老海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准女婿感到奇怪。

    他虽然知道有些皇族并不是真正的皇族,只是太祖时期为了更好的控制部族,赐给他们的姓,可也不至于落魄成这个样子吧?

    「方才老海里十分惶恐,生怕你们欺骗了他,重新谈。」

    耶律乙辛看著宋煊更是给他戴高帽:「想必宋人的使者也不愿意做出那种仗势欺人的事,传出去只会是徒增笑料。」

    宋煊哈哈一笑:「你说这些屁话没有用,大不了我换一家。」

    耶律乙辛一下子愣住,他本想要获取谈判的主动权,这才想到羊毛可太容易获取了。

    宋煊这个使者的名字,连城外都在传,主要是因为他与契丹皇帝谈笑自若的事,一下子就传开了。

    这种事,他们想都不敢想。

    于是耶律乙辛老老实实的回道:「宋状元,羊毛虽然好获取,但是最后弄成毛毡的手艺,周遭都没有老海里好,要不然您也不会前来。」

    「嗯。」宋煊点点头:「我就是来看一看这些步骤。」

    「宋状元是想要学习?」

    耶律乙辛小心翼翼的询问,他内心觉得定然是宋人有了新技术。

    若是自己能过抓住机会,就算不能当官,可是发一笔财也是可以的。

    他们部族都在传播汉人技术的先进,能跟上吃饱肚子的机会可不多啊。

    宋煊点点头:「算是观摩一二,主要是因为冬日太冷了,我打算弄一批低价羊毛回去,价格低点卖给寻常百姓。」

    耶律乙辛没想到连大宋的东京城在冬日都那么寒冷。

    「一匹布的价格可以了。」

    耶律乙辛点点头,尤其是宋人的布匹,在草原上简直就是金子。

    所以当老海里听完耶律乙辛的话后,终于放下心来,他拍著胸脯表示,必然会将自己的本事拿出来,让远方的客人来看。

    老海里又招呼自己的子女们先杀几头羊来,一边招待客人,剥皮的羊皮先放著。

    耶律乙辛表示这种活在春秋做最好。

    现如今太热之类的,万幸的是老海里春天的时候病了一场,没有干春天的活。

    现如今还有晒干的羊毛。

    宋煊点头,听著耶律乙辛给他讲解。

    第一步是早就准备好。

    要么就杀掉羊弄羊毛,要么就剪下羊毛,在水中漂洗,最好还是要用草木灰水,这样更干净。

    宋煊瞧著老海里第二个步骤,弹羊毛,感觉他们应该不会弹棉花的技能。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如今大宋棉花那也是少的可怜,多是富贵人家才能用的起。

    至于半斤棉弹成八两八这种弹棉花大技能,宋人也没有人会使出来的,最早是追溯到元代才有这门手艺。

    宋煊坐在马扎上,瞧著老汉弹羊毛,这个活不借助工具,当真是不轻松。

    老海里开始长期来歌谣,调子有些苍凉。

    「刘六,我对于游牧民族能歌善舞的印象挺空泛的,今日倒是有些具体来些」

    O

    「哈哈哈。」

    耶律庶成也是摇头晃脑的道:「那当然,我大契丹可不是只有姑娘们善于跳舞唱歌,我等的手艺也未尝不好。」

    「除了我们这些皇族需要娶亲外,许多牧民大多都是靠著歌声来确定男女看上眼没看上眼之类的。」

    「我与辛兔便是如此。」

    耶律乙辛笑呵呵的说了一嘴。

    宋煊打量了他一二,耶律乙辛长得确实是英气,只是眉头总是皱著,怕是不满意现状。  

    而一旁牧羊女姿色明显挺一般的,但是看向耶律乙辛的目光柔情似水。

    「领教了。」

    宋煊请他坐下来,耶律乙辛还是有些高兴的。

    果然这些宋人温文尔雅,但也正好为自己所用。

    反正老海里他们都听不懂汉语。

    那我耶律乙辛这般受到宋人使者的尊重,到时候等他们询问的,这牛逼还不是任由自己来吹。

    今后他在老海里家里,兴许就能够过上软饭硬吃的好日子了。

    耶律乙辛瞧著辛兔等人在一旁杀羊准备晚宴,宋人给的报酬足够丰富,他们这几只羊也不值钱。

    除非不远千里送到雄州的榷场上去,兴许能够卖个高价。

    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去那里贩卖的。

    在原材料充足的地方,被宋人视为上等羊肉价格昂贵,那也是十分的便宜。

    宋煊见老海里一个劲细心的弹羊毛,他又拿起马扎去一旁看杀羊去了。

    契丹人宰羊极为利落,他们直接就开膛。

    利用锋利的短刀在羊的胸口下方,划开一个不大的口子。

    「这里直通心脏。」耶律乙辛给宋煊比划了一下:「从这里深入羊的胸腔,用手指找到并且掐断连结心脏的大动脉。」

    「我们契丹人视羊为伙伴,所以不愿意它们死的过于痛苦,这样心脏的血液会瞬间涌入到胸膛,并不流出体外。」

    宋煊点点头,他只现场见过杀猪,没见过杀羊的。

    原来杀羊是这样的,他猜测是心脏这个过程无法继续泵血,失去了送氧的能力,羊的大脑瞬间缺氧死亡?

    那辛兔别看是女子,可是下手干净利索,她现在开始舀出聚集绵羊胸腔羊血,并且看向耶律乙辛。

    「辛兔询问远道而来的客人,是否要饮用这最新鲜的羊血?」

    耶律乙辛看向宋煊:「第一口给贵客。」

    「谢谢,我不喝这种新鲜的血。」

    宋煊摆手拒绝。

    耶律乙辛又道:「宋状元不必介怀,此物有壮阳的作用,尤其死从心尖流出来的。」

    「还不如从羊鞭充血流回来的呢。」

    宋煊摆摆手表示自己身体好的很,用不著喝这种不卫生的羊血壮阳。

    几个人见宋煊拒绝,他们也各自喝了起来,连带著耶律乙辛、庶成都没有拒绝。

    毕竟一旦有食物与壮阳这个词联系上,男人们都很难拒绝。

    宋煊由此更加确信他们契丹人一点都不会做血豆腐吃,更不用说血肠了。

    传闻制作血豆腐的法子起源于明朝,在清朝声名远播列为贡品。

    宋煊觉得他们真是暴遣天物,这种美食都不懂的食用。

    当然血豆腐吃多了容易拉黑屎的事,他是深有体会。

    「宋状元,你试试。」

    耶律庶成打趣道。

    「你们会吃血吗?」

    宋煊往一旁靠边,避免血溅到自己身上:「不会平日里就这么吃吧?」

    「那不是。」

    耶律乙辛给宋煊介绍著,他们会制作一道貔狸道美食。

    契丹人会把血里放食盐,在和莜麦以及碎羊肉,剁碎的心肝之类的全都灌进羊的肠子里,如此来煮熟吃。

    反正是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的。

    宋煊啧啧几声。

    他总觉得按照描述,契丹人做的血肠不是血肠,肉肠也不是肉肠,就是大杂烩。

    「行,那我狠狠的期待一下。」

    宋煊倒是真想尝尝这大杂烩,是不是黑暗料理?

    辛兔三下五除二就剥下了羊皮,可以说到一定的观赏性,最后都是薅下来的。

    「这倒是与我家乡杀猪不一样。」

    宋煊忍不住笑道:「主要是我们家乡杀猪都是要吹猪的。」

    耶律庶成虽然饱读诗书,知晓汉文化许多典故,但是对于这种生活常识他并不知晓。

    耶律乙辛则是摇头:「我虽然接触过汉人,但也没见过他们杀猪。」

    「宋状元,这猪是怎么给吹死的?」

    宋煊就是解释了一下,是杀了猪之后,再吹气。

    目的是让猪皮鼓起来,再拍打拍打,便于后续猪毛刮的干净。

    后期要么靠打气泵,要么就靠沥青,总之靠嘴吹是不可能的了。

    宋煊瞧著辛兔的把羊头顺利割下,扔在一旁:「这必然是杀了百头以上的羊,手艺才能如此纯熟吧?」

    耶律乙辛给她解释了一下,辛兔比划了一只手。

    「她八岁开始就杀羊了,早就过了五百个数。」

    「啧啧啧。」宋煊伸出大拇指表示赞赏:「倒是个爱劳动的好女子。」

    契丹人所说的控弦之士几十万,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女人小孩给算进去。

    反正他们这个群体,那还是有一定的战斗力的。

    耶律乙辛不懂宋煊的话里的意思,反正就是夸赞了辛兔一句。

    于是辛兔杀羊越发卖力起来,原来宋人都喜欢看人杀羊,当真是奇怪的很。  

    他们中原没有羊吗?

    在中京城附近,羊可以说一眼望不到头的。

    周遭都是权贵的地盘,他们是要赶到更远一点的地方去吃草才行。

    宋煊津津有味的看著现场杀羊,又瞧著一眼老海里依旧是在弄弹羊毛,不知道要弹到什么时候。

    终于在几只羊都被宰杀干净后,他们开始烤羊煮血肠,连带著火把要点起来了。

    老海里他才开始找出一张旧的毛毡,将弹松软的羊毛一层一层铺在上面。

    「不知道宋人他们要多厚的?」

    听著耶律乙辛翻译的话,宋煊思考了一二:「至少在冬天能温暖的。」

    老海里点点头,于是又开始加羊毛,达到他惊艳的厚度。

    在弄完这些后,开始向铺好的羊毛上均匀泼洒热水。

    老海里招呼耶律乙辛让他一同把这个动心卷成一个长卷,用绳子捆扎结实。

    接下来老海里就请宋人的士卒一起帮忙,如同山贼们给至尊宝灭卡裆的火一样。

    大家用脚反复蹬踢、滚动,要持续很长时间。

    甚至连宋煊都上去体验一二,待到众人都累了之后。

    老海里依旧表示大家休息然后继续踢踏,今日就必须给宋煊弄出来。

    明日好进行最后的漂洗、拉伸并且晒干之后才能使用。

    最后这活都简单了,用不著老海里出手,宋煊可以直接带走。

    宋煊不懂羊毛,但是他听契丹人说这样可以让羊毛死死的纠缠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从而形成一块紧密的毛毡。

    「这个活可以交给水力。」

    宋煊坐在椅子上,觉得这样太累人了。

    不如利用水力漂洗,取代人工的踩踏,提高效率。

    但是他们这些契丹人好像并不在乎,反倒乐在其中。

    宋煊也懒得说些什么,他只是思考著如何要利用这笔没人看好的买卖,在没有人注意之前,先搞起来。

    他又去对比了一下死掉羊皮上的羊毛,与活羊剪下来的羊毛对比,虽然都是同一品种的绵羊毛,但是质量却不一样。

    还是外层的羊毛更长更厚更粗,内外不同,这门买卖还有的细分。

    在东京城搞明显不现实,不如就先运回自己南京去,在那边操持起来,人手充足。

    还能带动掏粪队以及归德军许多家属来干活挣钱,改善家庭。

    宋煊觉得这件买卖,前期那么多道工序,创造出两三千个岗位完全没问题啊。

    至于卖给谁?

    那必然是先找官家让官府买单,先下发给周遭的士卒回笼资金。

    或者先试著卖一波精品的羊绒大衣,引领东京城的潮流,走高端路线。

    只是形成规模后,这种原材料容易卡脖子。

    宋煊认为还是要想个法子解决这种事。

    「酒便是我们的重酒。」耶律乙辛坐在一旁笑道:「此酒乃是用牛羊乳汁制成,味酸,有驱寒御寒的作用,夏日还是少喝些。」

    「我浅尝一碗酒,多了不喝了。」

    等耶律乙辛倒完之后,宋煊才笑道:「主要是这种私酿的酒,我觉得初入口酒力不明显,但事后必然后劲强硬。」

    「哈哈哈,倒是瞒不过宋状元。」

    耶律乙辛给众人倒酒,他没想到宋煊会如此平易近人,这使得辛兔的家人对他都刮目相看。

    几个人喝了口酒后,吃著烤羊肉。

    宋煊主动提起话头:「耶律乙辛,我看你仪表堂堂必然有大志向,你就没有入仕?」

    一提到这个话题,耶律乙辛眉头上的愁色依旧不减:「实不相瞒,大辽的耶律姓太多了,我们迭刺部全都是,哪有什么位置给我这个穷小子啊?」

    「我甚至都想要跑到宋朝去看看,能不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耶律庶成有些愕然,他觉得耶律乙辛有种想要叛逃的意图,可是他一个底层人,叛逃到宋朝也没什么价值,连种地都不会。

    宋朝皇帝为了两国都盟约,必然不会对他许以高官厚禄的。

    「别想了。」宋煊不接这个话茬:「我大宋科举考试不看出身,但是竞争相当激烈,就你这种从小到大的放羊娃,几乎没什么机会能考上当官的。」

    「那我也是认识一些汉字的。」

    耶律乙辛连忙为自己辩解:「当然我也认识一些契丹的文字,倒是放羊的时候,跟别人学的,我也有汉人朋友的。」

    「那你很优秀,只是在契丹没有门路,所以没有入仕的机会。」

    宋煊称赞了他一句,让耶律乙辛感觉自己被理解了,深深的喝了一口酒。

    「都说你们汉人最为聪慧。」

    耶律乙辛借著酒壮胆:「不知道宋状元能否为我指出一条明路来?」

    宋煊放下手中的小羊排,伸出手:「我只有一个字可以跟你说。」

    耶律乙辛眼睛都亮了,他太想要一个答案了。

    连耶律庶成都想听一听。

    「等。」

    「等?」

    「对。」宋煊轻轻颔首:「你们契丹想要世袭官职的人太多了,唯有等,等有人死了,有了空缺,你就能上位了。」  

    听到这个解释,耶律庶成先笑出声来:「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啊?」

    「是啊。」耶律乙辛又狠狠的灌了口酒。

    「可事实就是如此。」宋煊指了指耶律庶成:「我听闻你爹是个高官,入仕尚且举步维艰。」

    「要不是因为你出使我大宋,哪能有这么快入仕的机会?」

    「耶律乙辛他爹就是贫困牧民,他想要入仕只能不断的排队,等著他能顶替的位置有人死,朝廷才会继续招募子弟,这也是朝廷运转的常识。」

    「否则一个部门官职的人越来越多,官府行政臃肿,那必然会造成许多政令不通,一旦出了事,大家相互推诿。」

    「再说了,朝廷哪有那么多钱给你们发放俸禄?」

    耶律庶成颔首。

    确实如此。

    耶律乙辛没想到耶律庶成这种出身的子弟,在入仕上也是这般的困难?

    那自己还失意个什么劲啊!

    看样子这帮老不死的占据位置太久了,都不肯让位置。

    这些年大契丹也没怎么发生战事。

    若是有战事发生,那必然会死人。

    死了人,位置就能空出来。

    耶律乙辛都希望赶紧打仗,宋辽之间动手不大可能,最好跟西夏党项人动手,报仇血恨。

    当时皇帝亲率五十万大军惨败的时候,自己年纪还小,没赶上那波入仕狂潮。

    如今他们都还年轻,那得什么时候才能空出位置来啊?

    「宋状元,你怎么对我大契丹的如此了解?」

    耶律庶成也喝了一口酒,他觉得宋煊是不是太关注大契丹了?

    「我了解契丹?」宋煊给了他一个眼神:「你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说的都是我大宋官场的问题。」

    「啊?」

    耶律庶成嘴里的牛羊汁酒都喷出来了,他咳嗽了好几声,被人拍了拍后背。

    「宋状元,你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你大宋的问题,不怕我?」

    「这些都是明眼可见的。」

    宋煊又捡起一块羊肉:「有什么可隐瞒的,真以为你们皇帝不知道?」

    「东京城可不光有党项人的谍子。」

    耶律乙辛明白过来了,还有他们契丹人的谍子。

    「宋状元,你们大宋官员也多吗?」

    「多啊。」

    宋煊吃著羊肉:「除了三年考一次的几百个进士,还有其余科的进士,再加上文臣武将的子弟们,也会被封为官职。」

    「这种事在宋辽双方都是极大的问题,但目前并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

    「我若是考不中进士,那也全都白搭当不了官,你们也无法认识我。」

    宋煊蘸了蘸盐水,捏了一块辛兔端上来的那个切开的黑暗料理。

    他们连筷子都没有准备,只能等稍微凉一点用手捏著吃。

    没有让他当场吐出来,算是不难吃,但也称不上是美味。

    「总之,无论是宋辽,在哪当官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宋煊把黑暗料理咽下去:「况且当了官,也不一定能够一帆风顺,需要考虑的事就更多。」

    「宋状元说的头头是道,可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耶律乙辛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哈哈哈。」

    宋煊放声大笑,对于这种事他也没法感同身受。

    毕竟自己不是靠著世袭走上来的,要不然还真挺尴尬的。

    在大宋只要是进士就必须要得安排官职,唯有荫补的,还是要排队,而且还不容易升职。

    谁都想拥有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对于已经到手的,倒是没有那么珍惜,反倒是觉得习以为常。

    耶律乙辛又干了几杯酒:「宋状元,你收这些羊毛就是为了给下面百姓取暖用吗?」

    「当然了,正如你穿不起丝绸冬日要裹著老羊毛袄子度日一样,宋人许多百姓也穿不起丝绸。」

    「所以这些羊毛塞进衣服里或者如同这种毡羊毛一样弄在衣服上,就算扎皮肤也得穿啊。」

    「他们连羊皮袄子都穿不起吗?」

    耶律乙辛大为震惊,他本以为宋人都极为富贵,要不然每年也不会给契丹三十万的岁币。

    「许多钱都用来给你们这些契丹人享受,所以他们当然穿不起皮袄,我想法子给他们弄些羊毛。」

    「我从来都没有分过岁币,我们全家人都没有过。」

    耶律乙辛眼里露出极大的委屈之色:「宋状元不能吃了血,就要血口喷人了。」

    宋煊佯装不知瞥向他身侧的耶律庶成。

    耶律庶成丝毫不尴尬:「确实是分给契丹人了,不过陛下说分给谁就分给谁。」

    「不用说你,连我以前都没有,我都是沾了我爹爹光。」

    说白了,只有围绕在耶律隆绪身边的贵族圈层内的人才能享受到这笔战争经费。

    其余百分之九十九的契丹人,都没有机会分钱的。

    「原来是这样。」  

    宋煊轻笑一声:「这也正常,别说岁币了,连你们的性命都是属于大辽皇帝的。」

    耶律乙辛看著宋煊:「难道你不是?」

    「我大宋皇帝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我也是大宋的半个主人,你明不明白?」

    对于这种说辞,他们都是头一次听到。

    耶律庶成觉得宋煊魄力真大,他竟然有这种想法,不怕遭到皇帝的报复吗?

    耶律乙辛则是觉得原来宋煊这么牛逼啊!

    怪不得他要收购这些几乎没有人愿意买的羊毛去给大宋百姓们去穿上。

    他都是大宋的半个主人了,能不关心百姓吗?

    「宋状元,我敬您一杯。」

    耶律乙辛举起酒杯道:「若是今后有机会,我自是要去大宋拜访您。」

    「好好好。」

    宋煊嘴上答应下来,谁知道耶律乙辛日后能不能抓住机会入仕呢?

    反正他看出来了,这是一个不干预平凡的契丹人,那是相当的有野心。

    按照契丹人的体制,他根本就无法走通科举那条路,只能等著世袭。

    待到酒杯放下,耶律乙辛自是打蛇随棍上:「宋状元若是不嫌弃,我可以代为您收购那些没人要的羊毛,保准价钱低质量还好。」

    「就是不知道宋状元,能否给我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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