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断盟警告与外交争锋

    河湾堡主楼的大厅已被细心清扫，原本挂在两边墙壁上的鲁伊王国纹章与旗帜都早已被拿下，取而代之的是绣著白熊与角鲸的北境之王旗帜。

    林恩坐在一把橡木高背椅上，座椅两侧都站著一排手持长柄重戟的板甲亲卫。

    在大厅尽头的石阶下，十二名亲卫列成两排，他们面容肃穆，就连甲胄上反射的寒光都透著一股子肃杀。

    「谷地领使者艾文，求见北境之王！」

    当亲卫高昂悠远的嗓音穿透回廊与大厅，艾文出现在了大厅的台阶下。

    就像上次觐见林恩一样，这位教士出身的使者依然穿著一身朴素的黑袍。

    他双手捧著一个木匣子，身后跟著两名捧著礼盒的仆从，步履沉稳地走上台阶，并一路来到林恩的跟前。

    行至石阶下三步处，艾文停下脚步，按照觐见礼仪缓缓躬身行礼，同时双手微微抬起至胸前，奉上手中木匣：「谷地领公爵瓦萨麾下使者艾文，向白河领守护者、沼地领征服者、河湾堡的新主人、北境之王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他的声音不大，吐词却非常清晰，每一个头衔都咬得格外用力，尤其是最后的北境之王」。

    虽然艾文在心底里并不完全认可林恩的北境之王头衔，但他不得不承认，林恩现在就是北境的最强者，也是最有希望获得王位的野心家。

    他的领主瓦萨虽然也正在朝王位发起冲刺，但早已落后林恩好几个身位，赢得最终胜利的概率较为渺茫。

    至于私生子莫里斯以及僭越者奥托，艾文压根就不认可这两人的国王身份。

    值得一提的是，艾文在来河湾堡觐见林恩前曾经去到过三河城。

    也正是在那里，他得知了林恩已经攻破河湾堡。

    这无疑令他大感吃惊。

    镜铁领那边，哈维和特里斯坦的部队才撤走没几天，这两人肯定是受林恩的影响才不得不撤退。

    艾文稍微算了算时间，再结合在三河城听到的传闻，发现林恩竟然只用了不到一周时间就攻克了河湾堡。

    这已经不是快或者迅速能够形容的了，这种情况超出了艾文的认知，完全就是在强暴」他过往几十年积累的见闻与经验。

    在来河湾堡的路上，他又听说林恩是靠新型火炮拿下了这座北境第一坚城，这就更令他惊上加惊。

    要知道林恩在去年才刚把火炮搬出来，那时候的火炮虽然也非常惊艳，其威力却没那么吓人。

    至少林恩没法在去年靠火炮直接攻破沼地领的金鹿堡，还得靠各种手段逼迫城内守军自己开门投降。

    河湾堡的防御性能无疑要在金鹿堡之上，却连一周时间都顶不住。

    这还不到一年，林恩的火炮就又有改进？而且对城墙的破坏力似乎成倍提升？

    有那么一瞬间，艾文心中甚至生出了一股绝望情绪。

    林恩这么猛，连手握好几万大军的奥托都被打得抬不起头，自己的领主又该如何与他争夺北境王冠？

    要不大伙干脆都向林恩投降得了，这仗根本就没法打啊！

    不过艾文的心性还算坚定，他很快就将些许绝望埋藏心底，登上了前往河湾堡的船只，他倒要看看，这林恩的军队与火炮是否真的不可战胜。

    林恩端坐在高背椅上，打量了艾文两眼，抬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起来吧，艾文，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瓦萨将你派来见我，肯定有特殊目的。」

    艾文的身份并非一般使者，他在谷地领总管外交事务，地位和林恩这边的外交部长卡列博相当。

    派出这种级别的使者，瓦萨肯定另有图谋。

    当然，瓦萨的那点小算盘林恩早已看穿，无非就是派艾文过来打探情报，并确认双方后续的势力范围。

    艾文先是打开木匣，露出其中的羊皮卷轴：「这是谷地公爵的亲笔信，对于您主动出兵抗击南境侵略者，他由衷感激，对于您取得河湾堡大捷，夺回这座北境第一坚城，他更是衷心钦佩。」

    将木匣交给林恩的亲卫后，艾文又转身从身后的侍从手上接过礼盒并轻轻打开，礼盒的绒布上静静躺著十余枚光彩夺目的宝石。

    随后他介绍道：「这些宝石都产自谷地领，是公爵精心挑选，代表著他的诚意，并交代我一定要进献给伟大的新任北境之王。」

    林恩目光扫过这些光泽各异的宝石，对著亲卫微微颔首，这名亲卫当即双手将礼盒接过，并呈送到林恩面前。

    「谷地公爵的诚意我已经看到了，他的领地也正遭受南境人的蹂躏，却还能想到要为我准备这么一份珍贵的礼物，很是难得。」言辞间，林恩似乎已经将谷地公爵瓦萨视作了自己的封臣。

    对此艾文却并无异议，他依旧低著头回道：「陛下此前曾说过，北境是北境人的北境，谷地公爵对此极为认可，谷地领的贵族与领民也在您的号召下全力抵抗南境人，这份礼物，正是他代表全体谷地领的贵族向您进献，以表示对您感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林恩势大，哪怕是瓦萨亲至，也只能捏著鼻子承认林恩的北境之王头衔，更遑论艾文这区区使者了。

    艾文顿了顿，而后接著以沉稳平静的口吻说道：「陛下，现在奥托这个僭越者的军队依然在北境的土地上劫掠、杀戮，他们无恶不作，是所有北境人的敌人。  

    为了将他们彻底驱逐出去，谷地公爵愿意奉献一份微薄的力量，如果您允许的话，公爵可以派出一支军队在静河南岸向东挺进，并配合您的军队共同击败奥托。

    您无需怀疑谷地人的忠诚与决心，所有谷地人都愿意响应您的号召，直到将最后一名南境人逐出北境为止。」

    礼物送完，就该提要求了。

    艾文这番话听起来大义凛然，实则就是代表瓦萨向林恩划清势力范围。

    早在两年前，林恩就与瓦萨达成了协议。

    双方的势力范围以静河为界限，林恩占据北岸，南岸则归瓦萨。

    在此后的军事行动中，两人也确实遵守了这一同盟协定。

    林恩全据沼地领，瓦萨则成为了新的谷地公爵，双方都没有干涉对方的扩张行为。

    可王冠领地横跨静河两岸，眼下林恩先拔头筹，深入王冠领地近两百公里，还拿下了静河上的枢纽城堡，能够对两岸地区都施加重大影响力。

    瓦萨自然害怕林恩将手伸到南境，拿走了他心心念念的麓原领，派艾文过来，既是要打探林恩的虚实，也是要重申过去达成的这份协议。

    在瓦萨与艾文看来，哪怕到了王冠领地，双方也应当是划江而治」。

    若是林恩过线」，那瓦萨肯定就要掂量掂量这份同盟协议是否还能继续生效。

    这种情况在欧陆风云这款战犯模拟游戏中经常出现，你经过战争刚占领了一块新土地，却收到了外交警告，打开外交界面一看，却发现是同盟标红的凯觎土地」。

    如果你不吐出这块土地，那么这同盟关系十有八九就到头了，接下来就是断盟、断联姻、立宿敌三连击。

    艾文倒是不敢直接威胁林恩，但他话里话外其实都透著类似的意思。

    林恩听罢，竟面露讶异与惊喜：「真的吗？谷地公爵竟然还愿意派出军队协助我？过去这几年，谷地领的战事可是从未间断过，我并不怀疑贵族与领民们的决心，我只是担心谷地领能否支撑得起战争的损失与消耗。」

    早在与艾文见面之前，林恩就已经与维克多商量过后续的处理方案了。

    对于蠢蠢欲动的瓦萨，林恩现在压根就没有阻止的必要。

    高手再强，也怕背刺。

    林恩的后方大本营现在就六千人规模的留守部队，还需要盯防漫长的静河北岸。

    这么点兵力，难以抵挡瓦萨的全力背刺。

    要知道，林恩可是不遗余力地取缔了地方上的封建制度。

    既然享受了中央集权的好处，他当然也要承担相应的弊端。

    那就是地方防御力量的弱化。

    集权制度下，地方的军政财等权力都是分开的，且军权都要收归中央，不像过去的地方领主，几乎享有地方上的一切大权。

    在封建制度下，光是一块三四千人口的男爵领，都能拉出数十名骑兵与数百征召兵，这在集权体制下是完全不可想像的。

    如今，林恩摩下的那些郡县都只拥有少量维持治安的民兵，难以抗衡入侵的正规军队。

    为了稳住瓦萨，他只能默许瓦萨在静河南岸的行动。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林恩也没法真正阻止瓦萨。

    虽然他对外号称是北境之王，可他势力范围就只有他直辖的那些领地，对于北境剩下的两大公爵，他并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力。

    眼下正是征讨王冠领地的关键时刻，与其和瓦萨闹翻脸，林恩还不如维持著脆弱的同盟，这样就能将尽可能多的军队调往前线。

    艾文自然能听出林恩的弦外之音，他当即抬起头，以坚定的口吻回复道：「陛下，谷地人的品格就和山间的岩石一样坚硬，他们并不害怕牺牲，更不畏惧战争，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样，在将南境人彻底驱逐之前，谷地人将一直英勇战斗！」

    林恩缓缓从高背椅上站了起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艾文，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听说，奥托在麓原领留下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如果谷地人想要证明他们的英勇，那就代表我去解放这片饱经南境人蹂的土地，我提前恭喜谷地人能够继续赢得胜利。」

    至此，双方的同盟协定将继续沿用。

    「谷地人一定会向陛下证明一切！」艾文的嗓音中透著难以掩饰的欣喜，他没有辜负使命，为自家的领主争取到了一份非常优渥的协议。

    艾文心里也猜到了，林恩应该是面临著兵力不足的问题，害怕谷地领的军队袭击后方，所以才会答应得这般痛快。

    虽然林恩占据了河湾堡，看似优势很大，可奥托的主力部队并未遭受多大的损失，依然维持著一定的兵力优势。

    想到这里，艾文甚至开始暗暗期盼著林恩与奥托的后续决战。

    若是双方在这场决战中两败俱伤，若是自家公爵能够迅速拿下麓原领，并依托当地的人口与资源提升军事实力，那这场北境王国的争夺战就尚未完全落下帷幕。

    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三方依然都拥有最终获胜的可能性。

    当天晚上，林恩在主楼设下宴席，款待远道而来的使团，同时也庆祝同盟的延续。

    艾文在宴席上展示了自己作为使者的酒量，并与卡列博等相熟的外交部官员开怀痛饮。

    十来杯葡萄酒与蜂蜜酒下肚后，艾文特意找到了出席晚宴的三河城市长利昂。

    「市长阁下，我在三河城都听说了，你作为河湾堡水战的总指挥官，带领王室舰队击败了尼尔统帅的琥珀港舰队，这可是了不得的荣耀，三河城的市民们都想为你立一尊雕像呢！」

    艾文装作醉醺醺的样子，搂著利昂的肩膀好一顿吹捧。

    利昂的脸上同样飘满了醉酒的红晕，连连摆手道：「过奖了过奖了，我不过是个挂名的总指挥，哪担得起这么沉重的荣誉？」

    艾文端著酒杯与利昂碰了一杯，继续拍著马屁：「挂名的总指挥那也是总指挥啊，总不能给霍克船长先立雕像吧？也只有你拥有足够的威望，能够将各城市的船只都聚集在同一面旗帜下。」

    利昂顿时吓得酒醒了大半：「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哪有什么威望啊？那都是国王的威名，各城市的船只也都是在国王的号召下才能做到团结对敌。」

    「嘿嘿，你太谦虚啦！对了，和我聊聊那场水战的经过吧，琥珀港的舰队可是号称北境最强，你们是如何击败这支舰队的？我听了好回去在酒桌上吹嘘！」绕了几圈后，艾文终于图穷匕见。

    等利昂简要介绍完水战经过后，艾文从缩里摸出一颗宝石，偷偷塞进利昂手里，趁势提议道：「那长管火炮真有那么伍的威力？你能带我去船上看看么？」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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