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之日，终于到来。

天光还未大亮，青云宗中心最大的演武台周围，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各峰弟子，无论内门外门，几乎能来的都来了，甚至还有一些执事、长老隐匿在云端或远处的阁楼之上，关注着这场备受瞩目的对决。

嘈杂的议论声如同蜂群嗡鸣，回荡在山谷之间。

“来了吗？宁菲菲来了吗？”

“还没见人影，该不会是怕得不敢来了吧？”

“王师兄早就到了，正在那边闭目养神呢，看看那气势！”

“半步金丹啊……我赌宁菲菲撑不过三招。”

“三招？你也太看得起她了，我看一招就得趴下！”

“唉，可惜了，‘咸鱼盟’刚有点起色……”

“有什么可惜的，歪门邪道，本就该被肃清！”

演武台东侧的高台上，王霸天一身玄色劲装，抱臂而立，双目微阖。他周身气息沉凝，隐隐有锐利的金芒在体表流转，引得周围灵气都微微波动。他不需要任何动作，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自带一股迫人的压力，让靠近他的一些弟子都感到呼吸不畅。

他提前半个时辰就到了，他要以最佳的状态，在众目睽睽之下，以碾压之势，彻底击垮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重塑他内门天才的威严！

与他这边的肃杀凝重相比，属于宁菲菲的那一侧等候区，却空空如也。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跃出地平线，将金光洒向演武台。

约定的辰时，快到了。

人群开始有些躁动。

“怎么回事？真不来了？”

“我就说嘛，她肯定怕了！”

“临阵脱逃，更是丢人现眼！”

“散了散了吧，没戏看了。”

林小小和几个“咸鱼盟”的核心成员挤在人群最前面，一个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断伸着脖子张望。

“菲菲怎么还不来啊！”

“不会是睡过头了吧？”一个弟子弱弱地猜测，毕竟这很符合他们盟主的人设。

“不可能！这么大的事……”林小小立刻否定，但声音里也带着不确定，因为……这似乎真的很可能！

高台之上，王霸天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果然是个无胆鼠辈！

就在主持比斗的执法长老皱着眉头，准备上前宣布宁菲菲弃权，视同认输之时——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不好意思，借过借过！”

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急切的女声从人群后方传来。

人群如同潮水般分开一条通道。

只见宁菲菲嘴里叼着半块没吃完的灵米糕，手里还提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小油纸包，头发有些蓬松，一边快步走来，一边还在努力把最后一口糕点咽下去。她身上穿的甚至不是弟子常服或者劲装，而是一套看起来就很舒适的浅蓝色棉布裙，裙角甚至还沾着点……疑似泥土的痕迹？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这个画风与今日场合格格不入的当事人。

她……她这像是来生死决斗的吗？这分明是刚逛完早市顺便路过吧！

宁菲菲好不容易挤到等候区，先把手里的小油纸包塞给目瞪口呆的林小小：“快快，趁热吃，坊市东头张婆婆家的鲜肉包，今天最后一天买一送一，我排了好久的队呢！”

林小小捧着热乎乎的包子，看着宁菲菲嘴角还没擦干净的糕点屑，整个人都石化了。

宁菲菲这才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整理了一下跑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抬眼看向演武台对面那道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视线。

“呃……没迟到吧？”她看了看天色，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赶上了。”

执法长老嘴角抽搐了几下，强忍着宣判她因“仪容不整”直接出局的冲动，沉声喝道：“双方上台！”

王霸天身形一动，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轻飘飘地落在巨大的演武台中央，身法潇洒，引来一片低低的喝彩。

宁菲菲则是左右看了看，选择了离她最近、也是最低矮的那一侧台阶，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了上去，期间还因为踩到自己的裙摆差点绊了一下，引得台下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

两人在演武台中央站定。

一个气势凌厉，如出鞘利剑。

一个睡眼惺忪，像没醒透的猫。

对比鲜明到刺眼。

王霸天看着对面那个仿佛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女人，胸中的怒火与鄙夷交织。他冷冷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宁菲菲，现在跪地求饶，自废修为，还来得及。”

宁菲菲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她看着王霸天，眨了眨眼，然后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带着几分无辜和无奈的……

职场假笑。

“王师兄，早上好啊。”她语气轻快，仿佛在跟同事打招呼，“你看今天天气多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打打杀杀多煞风景。咱们之前说的那个赌注，换成打扫卫生，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台下众人：“……”

王霸天额头青筋暴起，他感觉自己所有的战意和威严，在这个女人面前，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反而憋得自己内伤。

“冥顽不灵！”他不再废话，周身气势轰然爆发，筑基后期巅峰的灵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既然你执意找死，我就成全你！”

金色的灵力在他右手汇聚，五指成爪，指尖吞吐着锋锐无匹的厉芒，空气都发出被撕裂的细微声响。

裂金爪！

台下瞬间屏息。

而宁菲菲，在面对这足以撕裂精铁的凌厉攻势时，所做的第一件事是——

默默地向后挪了两小步，拉开了点自以为安全的距离，然后摆出了一个……类似广播体操预备节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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