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玉燃犀窥鬼蜮,丹心藏刃走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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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的尽头,是一片湿泥地。雨后的泥土松软黏腻,踩上去便陷出深深的印痕,混着腐叶的腥气,在夜风里漫开。云烬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泥地上的印记,眸色骤然一凝。
泥地里,只有一行清晰的脚印,是秦墨那双布靴留下的,纹路规整,深浅分毫不差,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
云烬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心头雪亮。秦墨何等狡猾,向来走一步算三步,怎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踪迹?这脚印,分明是故意露出来的饵。他太清楚那人的性子了,一个能在紫菀与银凤之间周旋自如的双面间谍,做事定有章法,绝不会这般轻易暴露行迹。方才那番在屋里的挑拨,怕也不是真心劝诫,更像是演给暗处的人看的一场戏。
云烬没有急着追上去,反而后退几步,身形一闪,隐入巷口的阴影里。他从腰间香囊里摸出赵四留下的避毒粉,捻了一点,轻轻抹在袖口、领口,甚至发梢。这粉末色泽灰朴,却能掩盖周身人气,隔绝寻常修士的神识探查,是追踪与隐匿的绝佳利器。
果然,半个时辰后,他在偏殿后的密林边缘看到了秦墨的身影。
那人站在一棵枯树下,背对着小路,手里捏着一块莹白的玉符,正凑在耳边轻点,指尖微动,显然在与谁传音。三丈开外,一块半截的残碑上坐着个穿紫裙的女人,裙裾垂落,遮住了半截石碑上的刻纹,不是紫菀又是谁?两人之间,悬着一层淡粉色的雾气,氤氲缭绕,将周遭的气息隔绝得严严实实,寻常修士的神识根本探不进去。
就在这时,右耳垂那股熟悉的灼烫感再次传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炽烈。云烬抬手一摸,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玉质——新的血玉耳钉,竟正从皮肉里缓缓钻出来。他心里清楚,血玉不过是轮回笺的外在显形,那枚能逆转生死的轮回笺本体,早已深藏在他识海深处。
而这淡粉雾气,挡得住旁人的神识,却挡不住轮回笺的共鸣。那血玉耳钉的灼烫感一波波袭来,像是在敲打着他的皮肉,提醒他这里藏着足以致命的秘密。
云烬趴在地上,又往身上撒了些避毒粉,然后像蛇一般,贴着地面慢慢往前爬。潮湿的泥土沾了满身,腐叶的气味刺鼻,他却浑不在意,只将耳朵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听着远处传来的微弱震动,以此判断两人的距离。同时,右手紧紧按在耳垂上,那枚血玉耳钉正以一种特别的韵律震动。他听见了对话,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银凤那个贱人,竟敢护着那小子?”紫菀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冷笑,像是淬了毒的匕首,“她真当自己是阴魔宗的主人了?忘了当初是谁扶她坐上内门大师姐的位置?”
“她只是暂时利用他。”秦墨的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云烬身上有轮回笺的秘密,她想从他身上榨取价值。等事成之后,自然会把人交出来。”
“哼,最好如此。”紫菀抬手一挥,身前的粉色雾气微微晃动,透出几分凛冽的杀意,“你确定已经在云烬身上种下情蛊了?隔着那扇鎏金屏风,又在银凤眼皮底下,你怎么做到的?”
“我用了‘梦引香’。”秦墨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混在他之前喝的茶里。这香无色无味,能悄无声息侵入识海。只要他心跳超过常速三次,蛊虫就会自动钻入心脉,到时候,他的生死,便由我们说了算。”
云烬听到这里,胸口突然一紧。
膻中穴传来一阵细微的麻意,像是有根细针在里面轻轻扎了一下,又痒又疼。他呼吸一顿,立刻低头查看自己的手腕,皮肤表面光滑,没有任何异样,但脉搏确实在不受控制地加快——一下,两下,三下,正好三次。
蛊已经种下了。
但他没有慌,反而冷静地屏住呼吸,继续听下去。他知道,此刻的慌乱,才是真正的死路。更要紧的是,秦墨说梦引香需在睡梦中生效,可他今夜全程清醒,这蛊虫能钻入心脉,定是另有推手。银凤……她怕是从一开始,就将他当成了试探秦墨的棋子。
“你做得不错。先留着云烬的命。”紫菀的语气缓和了些,带着几分赞许,“继续盯紧他们。一旦银凤露出破绽,或是云烬那边有异动,立刻上报。”
“是。”秦墨应声,随即收起玉符,转身便要往密林深处走。
云烬立刻往后退,动作快如闪电,贴着树根滑进一旁的灌木丛里,枯枝败叶簌簌落下,却没发出太大的声响。他不敢多留,秦墨的反追踪能力极强,再待下去,定会被发现。他一路往回退,专挑偏僻的小路走,途中还故意跌进一条水沟,弄得满身泥水,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嘴唇冻得发青,甚至从袖子里摸出一点早就备好的草药汁,挤出几滴伪造的血沫,沾在嘴角。
他现在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中了毒、勉强逃出来的杂役,狼狈不堪,奄奄一息。
很好。
没人会怀疑一个快死的人,还能在背后搞什么阴谋诡计。
他踉踉跄跄地找到一间废弃的柴房,推开门,反手用一根木棍顶住门闩。屋里堆着干草和烂木头,角落里还有老鼠啃过的骨头,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他靠在墙上坐下,喘了几口气,才抬起手,颤抖着摸向耳垂。
血玉耳钉烫得惊人,几乎要烙穿皮肉。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情蛊已经开始影响他的灵力运转,再拖下去,识海会被慢慢侵蚀,到时候,就算不死,也会变成一个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只有挣脱这层枷锁,才能在这场博弈里,从任人摆布的棋子,变成能上桌的弈棋人。
云烬深吸一口气,指尖摩挲着温热的血玉,低声呢喃,像是对老友说话:“又是你陪我走这一遭。”
说完,他闭上眼,运转《阴煞诀》,将体内残存的灵力,尽数引向膻中穴。那一处立刻传来钻心的剧痛,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里面撕咬、钻爬,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痛感越来越强,像是要将他的身体撕裂,意识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他猛地睁开眼。
血玉耳钉骤然炸开一道刺眼的红光,整间柴房瞬间被染成一片猩红。那道从耳垂延伸到锁骨的血线瞬间暴起,像活蛇般游走全身。云烬抬手一抓,直接将那团血光拽进胸口。
轰——!
识海剧烈震动。藏在神识深处的情蛊印记剧烈扭曲,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云烬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非但没有收敛灵力,反而又将《阴煞诀》倒着运转,顺着蛊丝的脉络反向冲刷。
“你的蛊……太弱了。”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
话音落下,胸前血纹骤然炸裂,一道黑气从他口中喷出,撞在墙上化作点点灰烬。屋梁微微一震,瓦片发出细碎的轻响。
身在他处的秦墨正循着情盅感应快速朝柴房赶来。
他通过蛊虫的感应“亲眼”看着云烬破蛊,速度快得离谱——不过短短数十息!更可怕的是,他居然用《阴煞诀》反向破蛊。这阴煞诀倒着运转凶险异常,稍有差池,便会被反噬成疯子。可云烬不仅用了,还用得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就在这时,柴房门被人用脚推开。
银凤走了进来。她只披了件素白纱衣,头发松松挽着,看起来像是匆匆而来。但她眉心那点朱砂痣亮得吓人,像是烧着一团火。
她看了一眼靠墙而坐的云烬,又扫过地上残留的黑气痕迹,嘴角轻轻一扬。
“做得不错。”
云烬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滴血的手指。他心里清楚,这句话是在说——你通过我的测试了。银凤早知道他中了秦墨下的情蛊,从始至终,都冷眼旁观,甚至还暗中推动,借此测试他是否值得结盟。
秦墨也在此时赶到了。他站在门口,盯着银凤,声音发紧:“云烬不能留!”
银凤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我银凤做事,还轮不到你置喙。”
她说完,袖子一甩,一道金光骤然展开,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坚固的结界。云烬被裹进其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罩住,四周顿时安静下来,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气息。
“我再说一遍。”银凤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传得很远,“我银凤的人——谁敢动?”
秦墨站在原地,脸涨得通红。
他想过银凤会保人,却没想到她会保得这么狠。这不是简单的护短,是直接掀翻了紫菀的棋盘。从此以后,云烬就不再是那个可以随便试探的外门弟子,而是明面上挂了号的“凤系亲信”。
他咬着牙,不甘心地低吼:“师姐!你明知道他是可疑之人,身上藏着轮回笺的秘密,你就这么信任他?”
银凤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嘲讽:“我不信任任何人。但我只保我觉得有用的人。”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云烬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又转向秦墨,语气冰冷,“他死过太多次,所以不怕再死一次。而你……”她话锋一转,字字诛心,“你怕死,所以总想两边下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去了北山密林,见了紫菀?”
秦墨瞳孔一缩,猛地后退一步,手里攥着的符箓差点掉落。
“你早就知道了?”他声音发颤,脸上血色尽褪。
“从你第三次假装路过我门口开始。”银凤淡淡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你每次说谎,右眼皮都会跳一下。这次也一样。”
屋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巡逻弟子靠近,看到屋里三人对峙的场面,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敢进来,转身匆匆离去。
银凤不再看秦墨,转身走到云烬面前,抬起手,指尖轻轻擦过他肩头的一道血痕。
“疼吗?”
云烬摇头,抬眼看向她,声音平静却带着锋芒:“比起疼,我更想知道,师姐什么时候发现秦墨是双面间谍的?”
银凤挑了挑眉,倒没料到他会反问,随即笑道:“从他第一次向我透露紫菀的‘秘密’开始。太过刻意的示好,本身就是破绽。”
“那师姐为何不早揭穿他?”云烬追问。
“留着他,比除掉他有用。”银凤直言不讳,“至少能让我知道,紫菀下一步想做什么。”
云烬了然点头。果然,在这些人眼里,所有人都是棋子,只有价值高低之分。
秦墨站在结界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今天这事彻底完了。银凤不仅保下了云烬,还当着他的面揭穿了他的底牌。
他咬了咬牙,转身就要走。
“站住。”银凤叫住他,语气冷得像冰。
秦墨停下脚步,没敢回头。
“下次想背叛之前,先想想代价。”银凤说,“我可以让你活着,也能让你生不如死。”
秦墨没答话,推门快步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云烬看着门口,低声问:“他会报复吗?”
“会。”银凤点头,语气笃定,“但他不敢明着来。只会躲在暗处耍阴招。”
“那正好。”云烬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我也喜欢背后捅人。”
银凤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这小子比她想象的还要狠,还要对胃口。
她没再多说,只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跟我去议事殿。紫菀那边已经开始召集人手,准备开派系会了。你既然已经站到台面上,就没必要再躲。”
云烬点头,跟在她身后走出柴房。
夜风刮过,吹起他衣角上的血渍。他抬头看了眼天空,月亮被云遮住一半,只露出一点朦胧的光。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回廊,脚步声落在青石板上,清脆响亮。远处议事殿的前厅灯火通明,隐约有人声传来。
银凤忽然停下脚步。
“待会进去,少说话,多听。”她转头叮嘱,“别急着出风头,但也别装怂。”
云烬嗯了一声。
银凤侧头看他,忽然好奇地问:“紧张吗?”
“不紧张。”他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只是在想,待会要是有人想动手,我能不能抢先把杯子砸他脸上。”
银凤愣了下,随即笑出声,笑声清冽,在夜色里传得很远。
“行啊,胆子不小。”
她说完,继续往前走。
云烬跟在后面,手指轻轻摩挲着袖中那枚碎裂的耳钉。血玉已经黯淡,但里面还有微弱的光在闪烁。
走廊尽头的大门缓缓打开,暖光汹涌而出。
云烬深吸一口气,抬脚迈了进去。
他的鞋底沾着柴房的泥土,在干净的地砖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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