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剑碑林审判
玉佩的疯狂示警,既是对危机的感知,亦是一种求生本能的指引!
“啊!”
凌尘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就在此时!
“住手!”
一声蕴含威严的清喝如同平地惊雷炸响!
一道青蒙蒙的剑光自天外飞来,后发先至!剑气凌厉却不霸道,带着一种洞察万法、裁决一切的凛然之意,精准无比地击打在戒律堂冷面弟子抽出的铁尺之上!
铛!
火星四溅!
冷面弟子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传来,虎口剧痛,沉重的铁尺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石板路上!他整个人也被震得连连后退,气血翻涌,脸上布满难以置信的惊愕!
一道修长身影,如青松落石,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场中,正是戒律堂副堂主徐松!
他面容方正,双目开阖间精光四射,扫视全场,目光在凌尘血流如注的肩头和那退开的弟子手腕处微微停留,最后落在被击飞在地的戒律铁尺上。
“执法规程!戒律铁尺,出即定案!如此轻易祭出,不问缘由,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法度?”徐松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重锤,敲在三名戒律堂弟子心头。
“副堂主!此杂役修炼邪术,引煞杀生,证据确凿!我们奉令擒拿,他却暴力拒捕,更伤同门!”被凌尘打退的弟子忍着手臂剧痛,咬牙切齿地控诉,试图将“邪术伤同门”的罪名坐实。
徐松目光如电,再次看向凌尘。
“此人确有蹊跷。”徐松心中凛然,戒律堂特制罗盘不会无端锁定,“带走!押往剑碑林公审台!当众审讯,以正视听!”
剑碑林!公审台!
这五个字一出,连一旁隐匿围观的杂役们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剑碑林位于后山禁地与宗门核心区域交界处,乃凌霄殿圣地之一。
林中古碑林立,非铁非石,形态各异,上面皆留有凌霄殿历代剑道强者的剑意感悟、甚至临终绝刻!每一块碑,都承载着一段沉重的过往与意志。
任何谎言与邪祟,在万千剑意笼罩下,都难以遁形。公审台设在林中最大的一块剑意古碑之前,非重大疑案、牵涉极深者,不可动用此台!
押往公审台,意味着戒律堂对此事的极度重视,也意味着凌尘再无任何侥幸可言!
凌尘咬牙捂住肩膀断裂处,没有再反抗。徐松那看似公正的处理,实则彻底封死了他以玉佩揭示真相的途径。公审台,或许才是他唯一能逼对方现形的机会?而那块留影石……
粗糙冰冷、刻满符文的天机枷锁,重重锁住了凌尘的双手双脚。他被三名戒律堂弟子如提死狗般押向剑碑林。沿途所过,引来无数弟子侧目,惊疑不定。
公审台前,早已站满了戒律堂弟子,以及闻讯赶来的部分执事、真传弟子。
王虎赫然也在其中,站在一位气息威严、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执事身后,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阴狠与得意,目光扫过被押上台的凌尘,如同看一个死人。
戒律堂首座长老,一位面色枯槁、眼神却锐利如鹰的白发老者古长老,端坐主位,徐松则垂手立于其侧。
“罪役凌尘,报上身份!”徐松厉声喝道,声音在剑意笼罩的林间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律法威严。
“杂役院,丙字库看守,凌尘。”凌尘声音嘶哑,带着重伤后的虚弱,但腰杆挺得笔直,目光却死死盯向台下人群中的王虎。
“昨夜丑时,杂役院后崖附近,你行踪诡秘,引动邪煞异力,致方圆三丈草木生机寂灭,其状惨烈,有目击人证呈堂!戒律罗盘亦锁定你身染邪术气息!你可认罪?”徐松冷声喝问,声音如同铁凿,一下下敲击人心。
人群中一阵哗然,“草木尽灭”的诡异景象,在许多人听来已是不折不扣的邪魔手段!
凌尘深吸一口气,不顾肩头的剧痛,猛地抬头,双眼血丝密布,直视徐松,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弟子不认!”
“不认?”王虎身后那名山羊胡执事立刻冷笑出声,抢先发难,声音尖锐刺耳,“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王管事,将人证带上来,让这邪佞死心!”
王虎应声而出,对着古长老深施一礼,随即转身,厉声喝道:“刘三!上前指认!”
那日崖边窥探的矮壮汉子刘三,此刻脸色亢奋得潮红,抖抖索索地走上前,指着凌尘,手指都在颤抖:
“是!就是他!昨晚我亲眼看见!他盘坐在石头上,像入了魔,周身黑气缭绕,然后地上所有的草啊树啊,就跟被无形的镰刀割了一样,‘唰’地一下就全断了!就是他用的邪法!肯定是传说中的禁术《戮生诀》!”
此言一出,如热油泼火!
“邪魔外道!”
“杂役院竟藏此凶物!”
“怪不得丙字库出事,定是他搞鬼!”
“杀了他!以儆效尤!”
群情激愤!
“人证物证俱在,异象吻合,凌尘,你还有何话说?”古长老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最终的裁决之意,林间的无形剑意似乎随之凌厉了几分,压得凌尘几乎跪倒!
就在所有矛头指向凌尘,杀气几乎凝结成实质的刹那!
凌尘猛然爆发出一声怒吼,盖过了所有喧嚣!他双目赤红,脸上带着悲愤与孤注一掷,竟是不顾一切地顶着万钧剑意,猛地踏前一步!
“弟子有话要说!证物,并非只有他戒律堂的罗盘!人证,也绝非只有这宵小之徒!”
他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王虎脸色微变。
那山羊胡执事眼中厉芒暴涨:“放肆!死到临头,还敢污蔑构陷!你想扰乱公审?”
凌尘对他的喝斥置若罔闻,拼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字字泣血:
“弟子指认戒律堂弟子张平,于昨日丙字库倒塌混乱中,暗中释放残魂邪祟,意图暗杀弟子!王虎为虎作伥,屡次构陷谋害!他戒律堂纵容行凶,构陷无辜,才是真正的包庇邪佞!”
“哗!”
这一次的哗然,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无数倍!如同飓风过境,整个公审台前彻底炸开了锅!
指责戒律堂?
还是残魂邪祟这种可怕的字眼?
这杂役是彻底疯了?
“血口喷人!凌尘,你真以为我们没手段治你魂魄?”山羊胡执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凌尘的手指都在颤抖。
王虎更是额头青筋暴跳,厉声喝骂:“小杂种!死到临头还敢攀咬!”他转向古长老,噗通跪倒,“长老明鉴!此子邪性深重,巧言令色!弟子愿对天发誓,绝无不轨之举!”
“证据呢?!”徐松厉声问道,目光紧紧锁住凌尘,他心中也掀起惊涛骇浪!残魂邪祟?这指向的已经不是王虎这种小角色了!此子竟敢如此攀咬?!
凌尘不再废话!他无法动用真元,却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猛地侧头,一口咬破了怀中早已准备好的布袋!
一颗流转着微弱毫光、刻满粗糙纹路的灰褐色石头滚落出来,正是那块录有王虎渣场“大言”的残破留影石!
凌尘用染血的下颌,狠狠抵在冰冷的石面上!他身无真元,但此刻那玉佩滚烫如烙铁,一股微弱却精纯得难以想象的热流,竟强行涌入留影石核心的一道特殊古老刻痕之中!
嗡!
留影石光芒暴涨!
一道模糊但足以辨认的光影投射到半空!画面中,正是渣场那恶劣的环境,以及王虎那清晰可闻、充满怨毒与狰狞的声音:
“杂役院?呵,狗都嫌脏的地方,死个把人算个屁!那小子死也得背上渎职的大罪,遗臭万年!老子整死他跟碾死只臭虫一样。”
“敢得罪我王虎,还牵连我表哥,我让你死都不得安宁!”
王虎那嚣张跋扈、草菅人命的言语,如刀子般刮过所有人的耳膜!那猖狂的姿态,与在戒律堂面前奴颜婢膝的样子判若两人!
“王虎!这狗东西!竟敢如此!”有杂役气得发抖。
“原来如此!竟是私怨!好个借刀杀人!”
风向,瞬间有了微妙的逆转!
“这留影石又如何?”王虎脸色惨白如纸,但犹自强辩,歇斯底里,“我承认我看他不爽!但这与我勾结邪祟、戒律堂包庇有什么关系?这只能证明他得罪了我!证明不了他的清白!他引动邪煞破坏宗门就是事实!他用的就是《戮生诀》!”
他死死咬住“邪术异象”这无可辩驳的铁证!
山羊胡执事缓过神来,立即跟进,阴恻恻道:“不错!即便王虎对你有所不满,证据或有瑕疵,但这与你残杀草木生灵、动用禁术又有什么干系?你的异象,你的气息,就是最好的证罪!任你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你修炼邪术的事实!古长老!此子已然入魔,请速速处决,以安人心!”
“对!处决!处决!”
一些被煽动的弟子又喊了起来。
眼看形势再次逆转,杀机更浓!
凌尘浑身是血,脸色惨白如金纸,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但他盯着那山羊胡执事和王虎,看着那站在戒律堂弟子列中、眼神微微躲闪、手腕似乎不经意缩回袖中的张平。
胸中的戾气与杀意,混杂着肩头剧痛带来的眩晕,以及那刚刚修炼出的、渴望毁灭一切的凶煞金气,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但他知道,不行!
玉佩的滚烫,是最后的警告!若动用那股力量,就是死路一条!他需要一个绝对的理由,一个让对方无法反驳的借口!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雪亮闪电!
那是他翻阅无数外楼杂书,尤其是为了了解凌霄殿规矩时,牢牢记下的那铁血森严的门规!
濒死之际,求生的本能与过人的记忆力疯狂燃烧!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的疯狂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玉石俱焚的、冰冷的审判者目光,他声音嘶哑,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如同金铁交鸣,一字一句,清晰地响彻肃杀的剑碑林:
“《戮生诀》?污蔑我的邪法?好!好得很!”
他猛地转向主审的古长老,如同面对着最后的裁决之刃,发出最严厉的指控:“既然诸位前辈高修认定弟子动用的是引动煞气、杀戮生灵的《戮生诀》这类邪法,那么请问,”
“门规第三百条明示:凡我凌霄殿人,见邪不斩,即为同罪!”
他声音陡然拔高到极致,几乎撕裂喉咙,带着无边绝望与孤注一掷的怒吼,穿透林间无形的剑意威压,轰然炸响:
“昨日丙字库!戒律堂弟子张平就在当场!他亲眼目睹残魂邪祟现身!他身为戒律堂弟子,负有执法除魔之责!他为何不出手?!”
“反倒是我!一个丹田破碎的废人!拼了命才侥幸击退那邪物!”
“他张平见邪不斩!袖手旁观!任邪魔横行!按门规第三百条。”
凌尘指向脸色煞白、眼神慌乱的张平,血淋淋的手指仿佛索命的利剑!
“他张平!才是同犯!才是包庇邪祟、乃至豢养邪祟的最大嫌疑!”
“这戒律堂指控我的所谓‘邪术异象’,焉知不是他们为掩盖邪符、掩盖同党而栽赃构陷?!”
“证据?我的伤就是证据!张平的不作为就是如山铁证!”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风声都仿佛停滞!
凌尘的话语,如同九天落下的惊雷,又如同万载玄冰铸成的利剑,瞬间冻僵了所有人的思维!每一个字,都狠狠敲在戒律堂那不可侵犯的金色牌匾之上!
门规第三百条:见邪不斩,视为同罪!
这是凌霄殿屹立不倒、除魔卫道的根本铁律!神圣不可侵犯!
一个杂役,一个废物,竟在生死审判台上,以门规最强的一条铁律为矛,反戈一击,直刺戒律堂核心弟子张平,甚至隐隐指向戒律堂本身!
这颠覆性的控诉,这石破天惊的逻辑链!
王虎傻了。刘三呆了。山羊胡执事张着嘴,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化作了无法形容的惊愕与恐惧。徐松瞳孔骤缩,霍然看向台下人群中脸色惨白如鬼的张平!
而高居主位的古长老,那如同枯井般的浑浊老眼中,首次爆射出凌厉无匹的寒芒,如同沉睡的怒狮惊醒!那浩荡的剑意威压骤然提升到了极致,瞬间锁定了张平!
“张平!”古长老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上前回话!昨日丙字库,可有邪祟?你是否在场?!为何不报?!为何不出手诛邪?!”
张平浑身一颤,被那浩瀚无匹的剑意和古长老的冰冷目光锁定,如同被扒光了丢在冰天雪地。
他感觉手腕上的邪符在古长老的目光下几乎要燃烧起来!他嘴唇哆嗦,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惊恐到了极致,只想后退,只想逃走!偏偏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我,我…长老,我没有…我…”
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和心虚暴露无遗!
不需要确凿的邪符证据了!他这恐惧的姿态,就是最好的印证!此地是剑碑林!万千剑意之下,任何一点心虚都无所遁形!古长老的问话,已经带有灵魂拷问之意!
“嗡、嗡、嗡!”
几乎就在张平心神崩溃、邪符气息因极度恐惧而泄露一丝的瞬间!
一直悬浮在旁、古长老主位旁静静摆放的一面古老铜镜【照心镜】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嗡鸣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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