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维生素挑战热搜】

凌晨四点零四分，微博热搜榜第一名突然凭空冒出一条暗红色新词条，像一道尚未结痂的伤口——

#维生素挑战

没有前缀、没有营销号、没有明星带话题，却在一分钟内从榜外蹿升到爆，搜索量从0到三千万，只用了刷一次牙的时间。

林晚是在冷水里被手机震醒的。

她租住的公寓没有热水，浴缸浮着一层碎冰，她赤身躺在里面，像被按暂停的尸体。

振动来自备用机——那台只能接收暗网信号的改装诺基亚。

屏幕黑白，一行像素字滚动：

“你火了，批次Z-15。”

她猛地从水里坐起，冰碴簌簌掉落，像褪色的鱼鳞。

主舞台是短视频平台“抖加”。

首个爆款视频只有15秒：

——镜头对准一只白色瓷盘，盘里整齐码放七颗彩色胶囊，赤橙黄绿青蓝紫，像缩小后的彩虹。

背景音是机械女声，平静得近乎温柔：

“一天一颗，七天后你会失去最想遗忘的记忆，得到最想得到的愿望。”

镜头拉近，瓷盘下方压着一张便签：

“#维生素挑战  第0天。”

视频末尾，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入镜，食指在红色胶囊上轻点一下，像按下核弹按钮。

播放量：1.2亿；点赞：2300万；评论：300万。

林晚盯着那只手——食指第二指节有浅色疤痕，像被刀片划过的旧地图。

她太熟悉了：那是曾在她耳后描摹无数次的手。

她丈夫。

不，词条背后不能有他，至少不能出现他的名。

第二条爆款视频在凌晨四点三十上架。

画面里出现一名高中女生，校服领口别着迷你麦克风，她对着镜头吞下一颗橙色胶囊，然后闭眼倒数：

“10、9、8……”

数到0，她睁眼，瞳孔变成两枚橙色环形码，像被塞进一枚小太阳。

女生对着镜头微笑：“妈妈明天不会再打我了。”

视频标题：

“#维生素挑战  第1天，许愿成功。”

评论区前排高赞：

【真的不会再挨打吗？想看后续。】

【橙色是什么口味？橙子还是橘络？】

【已下单，链接在哪？】

没有链接。

却有人在弹幕里甩出暗号：

“想要彩虹，先找Z。”

Z。

Z-15。

林晚的批次号。

她大脑“嗡”一声，像被塞进蜂巢。

浴缸里的水早已冷成针，她却浑身发烫，仿佛有人往她血管里灌了沸水。

她抓起浴巾跳出浴缸，赤脚冲到桌前，掀开笔记本电脑。

微博热搜实时跳转，第三条衍生词条已经诞生：

#Z是谁

点进去，最高赞微博只有一张图：

黑色背景，中央一枚灰色芯片剪影，下方一行白字——

“Find  Z,  find  rainbow.”

发布时间：四点四十四。

发布人：@0.1sClub

粉丝：0；关注：1；关注人：@安可。

林晚的网红账号“安可”在昨晚刚突破七千万粉。

她盯着那唯一关注，像盯黑洞。

电脑右下角，时间跳到04:45，屏幕忽然自行弹出直播推流窗口。

镜头亮起——

画面里是一面白墙，墙中央用彩虹胶囊排出大大的“Z”。

镜头后，变声器处理过的男声低笑：

“批次Z-15，到你了。”

直播房间名：

#维生素挑战  终极彩蛋

在线人数：0→5000万，只用了十秒。

弹幕横飞：

【彩蛋是真人？】

【Z-15是主播？】

【安可快出来！】

林晚的指尖悬在触控板上，冷汗滴上去，光标乱颤。

她知道，这是公开处刑，也是公开邀约。

如果她拒绝，词条会爆掉她；如果她接受，就等于把七千万粉丝送进未知试验场。

她深吸一口气，用无名指在触控板上画一个“0”，再画一个“1”。

直播软件自动同意推流。

下一秒，她的脸出现在亿万部手机屏里——

湿发滴水、嘴唇苍白、瞳孔却亮得吓人。

“大家好，我是Z-15。”

弹幕瞬间卡成PPT：

【主播素颜杀我！】

【真的是安可！】

【所以彩虹是你发的？】

林晚没有回答，她垂眼，从抽屉里拿出那只白色瓷盘——

空盘。

她把盘子对准镜头，声音沙哑却平静：

“挑战规则只有一条：七天，七颗，每吞一颗，都会在第0.1秒，让你看见最想遗忘的东西。

“看完，你可以选择留下，或永远删除。

“删除的代价，由我来付。”

她话音落下，后台私信瞬间99+，品牌方、媒体、警方、营销号……像群鲨闻到血。

她却抬手，直接关掉直播。

时长：2分01秒。

热度：爆。

微博服务器在五点整宕机三分钟。

重启后，热搜榜前十被维生素相关屠版：

1.#维生素挑战

2.#安可Z-15

3.#彩虹胶囊

4.#0.1秒删除记忆

5.#Z是谁

6.#删除的代价是什么

7.#七天后你会失去什么

8.#橙色胶囊女生后续

9.#抖加崩了

10.#警方回应维生素挑战

第10条点进去，只有蓝底白字官博：

“请勿轻信来源不明的药物，已介入调查。”

评论里却全是反向嘲讽：

【警察叔叔，彩虹在哪买？】

【先给我来十颗，我要忘掉高数。】

【Z-15是骗子？那我更兴奋了。】

林晚蹲在桌前，用毛巾死死捂住头，像要把大脑挤碎。

她却听见“叮”一声——

备用诺基亚再次振动。

暗网后台弹出订单：

【彩虹套装7000000】

【收货人：Z-15】

【备注：七千万粉丝，一人一颗，七天内发完。】

【酬金：70，000，000】

【已预付50%，暗网托管。】

林晚的指尖在“Accept”键上颤抖。

七千万颗彩虹胶囊，等于七千万次0.1秒真空，七千万次记忆删除，七千万次未知代价。

她若拒绝，订单会转给下一个“Z”；她若接受，就等于把全球网民拉进巨型记忆农场。

她抬眼，望向窗外。

天快亮了，远处广告屏循环播放同一句话：

“删除痛苦，留下快乐——维生素。”

屏幕下方，实时滚动销量：

【已售：0/70000000】

数字每跳一次，代表又一个人按下“购买”。

林晚松开毛巾，起身，把空瓷盘高高举起，对准初升朝阳。

光盘折射彩斑，在她脸上投下七色伤口。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

“好，我接单。”

“但代价，由我来定。”

六点整，她发博：

“今晚八点，直播间，七千万彩虹，准时发货。”

微博发出三秒，转发破百万。

她合上电脑，走进浴室，把脸埋进冷水。

再抬头，镜子里的人陌生又熟悉——

眉毛剃过的青茬、眼底的红血丝、嘴角却挂着笑，像被劈成两半的硬币。

她伸手，在雾气上写下一个字：

“Z”

水雾落下，像一场早夭的雪。

晚上七点五十九分，直播间预约人数：78000000。

林晚坐在镜头前，背后是一面空白墙。

她面前，只有那只白色瓷盘。

八点整，她准时开口：

“彩虹来了。”

她抬手，往盘里倒空七颗彩虹胶囊——

赤橙黄绿青蓝紫，堆成小小山坡。

“今晚，第一颗，红色。”

她拈起红色，对准镜头，轻轻放在舌尖。

倒计时弹幕刷屏：

【3、2、1——】

胶囊滚过喉咙，像一粒火种。

第0.1秒，世界熄灭。

她看见——

2012年迪士尼，姐姐把拍立得递给她，背后烟花炸成“0.1”。

镜头对准，她按下快门。

咔嚓。

记忆定格。

0.1秒结束，直播间灯光恢复。

林晚睁眼，瞳孔里映着七千万人，也映着刚被删除的空白。

她微笑，声音沙哑：

“红色，售罄。”

弹幕静了一秒，然后——

爆炸。

热搜第一，再次刷新：

#维生素挑战  正式开始

后面，跟了一个暗红色“爆”。

像一道永不结痂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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