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亚如遭雷亟，呆立当场。

黑影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铁锤，将他过去的所有认知砸得粉碎。

原来，他一直都不曾理解何为真正的神灵，只不过是一个迷失在力量中的可怜虫而已。

“十一阶天神，那需要对自身所执掌的法则拥有着深刻的洞察与掌控，能够将掌控的法则融入这方世界本源的运转中。”

“需要的不仅是庞大的信仰之力，更是对法则本质运用的重新定义。”

黑影语气中的讥讽之意变得更浓：“你以为，靠着蛮横地堆积灵魂柴薪，就能点燃通往更高神位的火炬？”

“那不但无法让你触摸到天神的权柄，甚至会直接让你的神体因为无法承受如此浩瀚的灵魂力量，直接爆体崩解。”

说到这里，黑影似乎感到了一丝惋惜，幽幽的叹息声再次响起：

“我好不容易才借着你的手，在诸神的夹缝中发展出如此之多的暗影信徒，构建起这虽然浅薄却足够广阔的信仰基础。”

“这原本可以成为一个绝佳的起点，一个缓慢复苏的真正温床...”

“可你，你这个愚蠢到极点的废物，竟然因为那可笑的恐惧和贪婪，就想竭泽而渔，选择一次性吞噬掉所有的灵魂？”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疯狂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若非我及时中断，不仅你会因为无法承受如此浩瀚的灵魂力量，而神格崩碎、意识湮灭！”

“这三百亿枚精心培育的种子，也会因为灵魂本源的彻底枯竭而彻底消亡。”

“我漫长岁月的等待才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局面，险些毁在你一念之间！”

黑影的声音看似平静，但凯亚却能够感受到那平静之下，隐藏着一股巨大的怒意与失望。

凯亚险些瘫软在地，不仅是肉体，就连精神与意志也如狂风中的烛火般飘摇起来。

所有的野心、疯狂与不甘，都在黑影那揭示力量本质的话语面前化为了齑粉。

他明白，原来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暗影之神，甚至就连替代品都算不上。

他只是暗影之神一个随手布下的棋子而已，是一步随手可弃的闲棋。

可笑他却自以为是命运眷顾，是暗影权柄的真正执掌者，是未来黑暗神国的创建者。

那三百多亿暗影印记，早已与他失去了一切联系，他甚至无法感应到它们的存在。

原本通过暗影印记源源不断涌来的精神与灵魂力量，如同被凭空切断的洪流，消失得无影无踪。

融合的暗影神格也脱离了他的掌控，化为一片死寂的黑暗。

更为致命的是，他自身那已达十阶巅峰的暗影神力，开始不受控制地溃散、流逝。

面对这道黑影，他就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如同一个等待着命运审判的囚徒，只能绝望的等待对方的处置。

黑影静静地悬浮在他面前，沉默了许久，仿佛在思考，该如何处置凯亚这个天真而又愚蠢的棋子。

自从差点殒灭在远古时代之后，他便一直凭借着残魂隐藏在暗影神格之中，为的就是在诸神的围剿下重新复苏。

当年，他作为暗影主神，创建的黑暗神系，可谓是天国神域最为强大的力量。

就连黄昏神系的主神，十二阶神王暗影深渊·墨利亚也不过是他的副手罢了。

作为天国神域另一方巨头，光明神系的神王永恒烈阳·艾瑟洛斯主神，也只不过是他的手下败将而已。

整个光明神系在他的带领下被打压得全面收缩，不得不依靠战争神系、自然神系等其他神系结盟，才能勉强抗衡他的黑暗神系。

只是，当年墨利亚突然背叛了他，联合黑暗神系中的其他主神，在暗中与光明神系达成了合作。

在神战最为激烈的时候，十几位主神突然出手，对他进行了围杀，致使他陨落于神座之上，只留下了一道残魂得以逃脱。

如今的他已非当初的黑暗神系主神，就算是真正的全面复苏，也很难抵挡各大神系的绞杀。

一旦让那些神系得知他再次复苏，他面临的不但是光明神系的围剿，就连黄昏神系也同样不会放过他。

可以说，如今的整个天国神域，早已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地。

所以，他才需要借助凯亚这枚棋子，在暗中积蓄力量，默默的等待着各大神系之间爆发全面神战的那一天。

也只有全面神战，他才有机会从各大神系的围剿中，重新崛起，再次恢复当初的荣光。

但如今，凯亚的疯狂不仅打乱了他的布置，更是逼得他现身而出。

想要再次像之前那样，隐藏在凯亚的身后，让凯亚这个虚假的暗影之神来面对各大神系的怒火，已经不可能了。

就在此时，凯亚缓缓抬起头，双目通红，声音嘶哑的问道：

“所以，你才是真正的暗影之神，你从未陨落，只是一直藏在暗影神格中看着我扮演这场可笑的闹剧？”

黑影微微波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道：

“陨落？”

“对于一位十二阶巅峰神王而言，肉身的崩解、信仰的消散，神位的消弭，不过是褪去一件破旧的躯壳。”

“真正的暗影，是概念，是规则，是光与秩序必然投射出的另一面。”

“只要光还在，秩序尚存，暗影便永远不会真正的消亡。”

“所谓的神格，不过是我在物质与信仰层面重新凝聚的一个锚点而已。”

黑影向凯亚的方向飘近了些，那纯粹的黑暗几乎要将他吞噬。

“而你，暮光族的小家伙，你只是我漫长的复苏过程中，恰好遇到的一个载体而已。”

“你的贪婪、你的野心、你对力量的盲目渴求，是毁掉你一切的真正原因。”

“我原本并不打算复苏，没有你，我或许还需要等待下一个棋子。”

“但你那愚蠢的举动，逼得我不得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那现在...”凯亚颤抖着，看向周围不断崩落的黑暗，“你要收回一切了？包括...我的存在？”

黑影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微微转向神域之外的混沌虚空，沉默了片刻。

“不，你早就不是你了，就如同那些暗影印记一样，你不过只是我的神魂载体而已。”

“你的存在，从与我产生联结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属于你了。”

“你的命运轨迹已融入了我的复苏进程，剥离你，就像是擦掉一处错误的涂污，虽无伤大雅，却会留下一丝痕迹。”

“毕竟，我总感觉有道无形的目光，一直在默默的注视着我...”

“所以，还是将你变成一个真正的傀儡吧，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真正合格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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