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虚空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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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准不理墨悲的反应,目光落在罗裳身上,温情一闪而过:“罗姐姐,请织就 ‘联结之痕’。”
罗裳嫣然一笑,走上前来。她素手轻扬,自有七彩霞光自虚空凝结,化作比发丝更纤细的能量丝线。她以石凿为引,以丝线为墨,在碑身之上飞针走线,转眼间便“织”出了一幅微缩的 “万灵衣”图纹 ,象征着文明与共情,是众生相依的证明。第四痕,立!
“雪儿,”何准看向妻子,眼中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骄傲,“该你了。留下 ‘构建之痕’ ,奠定基石。”
石雪儿接过那柄由自己天书所化的石凿,眼神锐利如初。她来到碑前,并未立刻动手,而是以手抚摸碑面,感受其纹理与结构。下一刻,她动了,动作精准、稳定、高效。石凿落下,火星微溅,一个无比繁复、完美到极致的 榫卯结构 被刻入碑中,代表着秩序、智慧与从无到有的创造之力。第五痕,立!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于何准。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握紧天工笔。七痕已现其五,最后一道,需由他这画界之主来完成,将前五痕贯通融合。
就在何准提笔欲起的瞬间,墨悲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金光结界边缘。这次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入了慈安村的范围。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声音依旧平静,但动作却快如闪电。
只见他右手并指如笔,凌空书写。浓郁的寂灭墨色在空气中凝结成一个个古老的‘忘’字、‘灭’字、‘无’字,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否定存在的法则之力,如离弦之箭般射向何准。
然而这些足以在外界抹杀万物的文字,在触及何准周身三丈时,竟如春雪遇阳般无声消融。不是被击碎,而是被‘万法不侵’的规则温柔而坚定地化解,还原为最本源的虚无。
墨悲眉头微蹙,改指为掌。掌心浮现一本虚幻的《万相史鉴》,书页疯狂翻动,无数被抹去存在的生灵虚影从中涌出,化作滔天黑潮涌向万相碑,试图污染刚刚刻下的道痕。
可那黑潮甫一接近石碑,碑上已成的五道痕迹便自发亮起。藏真的卍字印流转佛光,孟婆的记忆长河荡漾波纹,氐人兄妹的音纹发出清鸣,罗裳的万灵衣图样霞光绽放,石雪儿的榫卯结构稳固如山。五光交织成网,将那黑潮尽数挡在碑文三尺之外,不得寸进。
“没用的,墨伯伯。”
石雪儿忽然开口,目光冷静地看着徒劳的墨悲:“在这里,你的规则无效,而我们的规则……成立。”
墨悲终于停手。他站在金光之中,看着自己所有手段如泥牛入海,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何为“无能为力”。他不是被力量压制,而是被规则否定——就像他一直以来否定其他存在那样。
他缓缓抬头,望向即将落笔的何准,忽然轻笑一声:“那就让吾亲眼见证吧,你们这垂死的挣扎,究竟能绽放出怎样的……昙花。”
这一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寂灭之子,只是一个被困在自己最熟悉的“规则”中的囚徒。而他所有的干扰,都成了这场立碑仪式中最讽刺的陪衬。
何准自然对他理也不理。
他飞身而起,凌空虚渡,天工笔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不再描绘具体之物,而是以毕生修为与画界本源为墨,笔走龙蛇,在碑首之处,勾勒出一道蕴含无限生机、演化大千世界的 “生”之规则纹路!
画道的本质,也是一种创造生命。
当何准最后一笔落下——
“轰!!!”
万相碑剧烈震动,碑身上六道痕迹依次亮起,最终交织融合,化作一道纯净无比、代表着“存在”本身的煌煌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所及,那不断蔓延的灰白寂灭之力如冰雪消融,发出无声的哀鸣。整个幻境空间开始剧烈震荡,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痕!
继之而来的,便是整个万相虚空的崩塌。
万相碑剧烈震动,碑身上六道痕迹依次亮起,最终交织融合,化作一道纯净无比、代表着“存在”本身的煌煌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所及,那不断蔓延的灰白寂灭之力如冰雪消融,发出无声的哀鸣。整个幻境空间开始剧烈震荡,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痕!
继之而来的,便是整个万相虚空的崩塌。
这崩塌并非向下坠落,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撕碎的陈旧画卷。天空、大地、宫阙、街市……所有被寂灭浸染、色彩寡淡的景象,都开始片片剥离,化作漫天飞舞的灰白碎片,又在触及那“存在”光柱的瞬间,如朝露般蒸腾消散。
慈安村的金光结界在完成了最后的守护使命后,也如水波般荡漾着缓缓收拢,汇聚于万相碑基,仿佛为这块即将回归本源的古老石碑披上了一件最后的霞衣。
墨悲立于这天地倾覆的中心,身形在虚实间剧烈闪烁。他望着那贯通天地的光柱,望着眼前逐渐淡去的皇朝幻影,脸上那惯常的悲悯与淡然终于彻底剥落,流露出一种近乎空白的茫然。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一片飘过的、代表着某段被抹去历史的碎片,那碎片却在他指尖无声穿过,归于虚无。
“原来……这便是‘痕迹’被擦除时的感受么……”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崩塌的巨响淹没。他所信奉、所执掌的“终末”,此刻正降临于他自身存在的根基之上。
“回归之时已至!”何准的声音清越响起,压过了四周的轰鸣。他一手紧握天工笔,另一手牢牢牵住石雪儿。
藏真双掌合十,周身舍利光芒大放,将孟婆与氐人兄妹护在佛光之中。罗裳衣袖一挥,七彩霞光如练,萦绕在众人左右。
那贯通天地的光柱骤然向内收缩,将万相碑与碑前的七人完全包裹。一股巨大的牵引之力传来,众人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透明。
那贯通天地的光柱骤然向内收缩,将万相碑与碑前的七人完全包裹。一股巨大的牵引之力传来,众人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透明。
便在此时,七人眉心同时一热——进入幻境之前,烛龙灯种下的 “心灯道种” 被这回归的力量彻底激发!七点温暖而明亮的金色光晕自他们额头浮现,不仅稳固着他们穿梭虚实的神魂,更如同七盏引路明灯,在无尽的虚无乱流中,精准地指向同一个归宿——那寂灭规则本体所在的、万丈雄山的方向。
老爹以万年道韵为他们种下的,不仅是护持心神的种子,更是指引他们从任何迷失中回归“战场”的灯塔!
在意识彻底被拉回现实的最后一刻,何准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立于崩塌世界的孤寂身影——墨悲并未看他们,他只是仰着头,望着那片正不断被“真实”星空取代的、破碎的幻境天穹,仿佛在思考一个永恒无解的问题。
下一瞬,强光吞没了一切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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