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的白炽灯年久失修，灯丝发出“滋滋”的声响，把管家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他此刻摇摆不定的心思。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陆子昂的号码，那串数字被他按亮又按灭，指尖因为用力泛出青白，这已经是他第十三次拨打，依旧是机械的忙音，像一记记耳光抽在他脸上。

“老大，你听我说，警察的车已经停在仓库外了！”先前被踹的手下捂着肚子爬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陆子昂摆明了不管我们了，你要是再犟着，我们都得死在这儿！安总对我们不薄，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想想……想想他当初怎么救你出泥潭的？”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管家心里。他想起十年前，自己欠了赌债被追砍，是安景尧随手递了一笔钱，还把他带在身边，让他从一个街头混混变成了能掌事的管家。陆子昂找到他的时候，许的是十倍于安景尧给的好处，还有海外的永久居留权，他当时被猪油蒙了心，觉得跟着陆子昂才有出头之日，转头就把安景尧的行踪、公司的机密一一泄露。

可现在，陆子昂的承诺成了泡影，安景尧那边……他甚至不敢想自己背叛的下场。

他靠在墙上，目光扫过仓库角落堆着的木箱，里面是这些年从安景尧那里攒下的应急资金。木箱上印着林氏集团早年的标识，是安景尧收购旧厂时留下的，看着那熟悉的缠枝莲纹，管家突然想起林昊天去世那天，安景尧站在灵堂外，红着眼眶说“叔，我一定会护好林婉儿。”

“嗡…”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不是陆子昂，是安景尧发来的消息：“资料准备的怎么样了？林氏那边一切顺利吗？”

管家的手指猛地一颤，消息框上方的头像还是安景尧去年生日时拍的，笑得一脸坦荡。他盯着那行字，喉咙里像堵了块烧红的炭，又烫又疼。安景尧到现在还信他，还在等他带着资金汇合，全然不知自己最信任的人早就成了捅向他的刀。

“回吗？”手下怯生生地问。

管家闭了闭眼，把手机揣回口袋，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安景尧。仓库外的警笛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警察用扩音器喊话的声音：“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放下武器，主动配合调查，争取宽大处理！”

他瘫坐在地上，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当年他跟着陆子昂算计安景尧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赢家，现在才明白，他们所有人，不过是陆子昂棋盘上的棋子，有用时捧在手里，没用时随手丢弃，就像顾明轩，就像现在的他。

仓库的水泥地透着刺骨的凉，管家蜷缩着身子，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那些混杂着警笛的声响，像催命符一样敲在他的耳膜上。他摸出兜里的手机，解锁后停在安景尧的聊天界面，输入框里删删改改，最终只留下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那个待他如兄弟的人坦白，自己早已成了插向他心脏的刀。

“老大，别愣着了！再等下去就真的来不及了！”手下的声音里带着绝望，“就算要招，也得挑对时候，至少把陆子昂卖了，换条活路啊！”

陆子昂……管家咀嚼着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狠戾。是啊，他凭什么为了一个弃子不顾自己的死活？他攥紧手机，点开和陆子昂的通话记录，又翻出之前陆子昂承诺给他的海外账户截图——那账户早就被冻结了，是林婉儿的人昨天发给他的，他却自欺欺人地不肯相信。

“我要见林婉儿。”管家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木头，“我有东西要交给她，能换我一条命的东西。”

手下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朝着仓库外喊：“我们投降！我们要见林婉儿！”

警笛声戛然而止，片刻后，仓库的铁门被推开，几名警察举着盾牌走进来，身后跟着外勤组的负责人。那人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管家，冷冷道：“林总没空见你，但你的话，我们可以代为转达。想戴罪立功，就把知道的全说出来。”

管家点点头，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目光扫过那些印着林氏徽标的木箱，声音低沉地开口：“陆子昂在城郊的废弃炼油厂藏了最后一批赃款，还有他勾结海外黑帮的书面协议。另外，他买通了机场的地勤，今晚十点的货机，他打算混在机组人员里逃去南美。”

他顿了顿，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递了过去：“这里面是我跟着陆子昂这些年记的账，每一笔挪用的林氏公款，每一次洗钱的记录，都在里面。还有……安景尧不知道我背叛了他，他现在应该还在码头三号泊位等我，你们别告诉他真相，算我最后给他赔个罪。”

外勤组的人接过U盘，确认无误后，让人把管家和他的手下押上警车。夜色里，警灯闪烁，仓库被彻底封锁，那些印着缠枝莲纹的木箱，最终会被运回林氏，成为陆子昂罪行的又一桩铁证。

陆子昂……管家咀嚼着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又迅速被悔恨淹没。是啊，他凭什么为了一个弃子，毁了安景尧的心意，害了林婉儿的希望？他攥紧手机，点开和陆子昂的通话记录，又翻出之前陆子昂骗他的话——说安景尧想独吞林氏资产，要和他联手除掉安景尧，现在想来，全是谎言。

………

安景尧靠在车边，第三次刷新手机界面，依旧没有管家的回复。海风裹着潮气吹在他脸上，他拢了拢外套，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他让管家去仓库取的，是陆子昂勾结海外黑帮的核心证据，约定好今晚在这里碰面，然后一起把证据交给林婉儿，怎么会迟迟不来？

他想起昨天和陆子昂的假意周旋，对方话里话外都在试探他和林婉儿的关系，现在想来，陆子昂恐怕早就动了歪心思。他掏出手机，想给林婉儿发一条消息提醒她小心，却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安景尧先生，请你配合调查。”几名便衣警察快步走来，出示证件的瞬间，安景尧皱紧了眉：“调查？我犯了什么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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